钟离雨忆轻吁了一口气。

“嗯？”她愣了愣。

她没想叹气，也并没有感觉身上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那刚刚的吁气是真茹的咯？

她不禁有些好奇，小声问：“真茹，你也怕他？”之所以用“也”字，是因为钟离雨忆怕洛风。

她是不得不怕，因为洛风确实很可怕。可洛风看起来对真茹很在乎的样子，真茹也会怕洛风吗？

说这话时，钟离雨忆的眼睛紧紧盯着洛风的背影。他的背影在她问出这话时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真茹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洛风走到拐弯处，她看不到他了，她才略带犹豫地开口：“没有。”

很不真诚的感觉？

钟离雨忆想了想，好像也不难理解。毕竟真茹已经有心上人了，洛风这样在意她，对于她来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也是一种煎熬吧？

“你……”

吃饭过程中，钟离雨忆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只是每次抬头对上洛风凉飕飕的目光，她便又蔫下去了。

算了，不说了，她吃饭就是了。

于是在这十五年来，她终于成功做到在一顿饭的时间中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她其实也是会看人脸色的，只是在更多的时候，她喜欢我行我素罢了。

以前能够对着不愿意搭理自己的郝燚夜喋喋不休，那是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怎么惹恼他，他都不会伤害她；至于洛风，虽说她现在跟真茹是一体的，他暂时不会杀她，但这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若是她真的惹他不高兴了，他绝对会给她来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她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她不求死得其所，但求问心无愧。

——其实她真的只是想要问问，这次的饭菜为什么这样咸而已。

痛苦的晚饭过后，钟离雨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洛风，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一封休书？”

洛风停住脚步，回头扫了她一眼。大概是他习惯了摆出一张冷脸，又或者是他的冷真的已经深入到骨髓中去，人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他是回头一个眼神杀。

钟离雨忆缩了缩脖子，又硬着头发说：“反正休书是迟早的事，要不现在就给我吧？顺便对外澄清一下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好不好？”

被追杀的日子一开始还让人感觉有点新奇，可再怎么新奇，被追杀久了也是会累的好吗？游戏死了可以无限复活，这里死了就真的GAMEOVER了，无法重来的那种。

在冥宫的日子有些像坐牢，她现在每天能够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个院子而已，而且，自从来到冥宫后，她每天都会反复做同一个梦，梦醒后，她不太记得梦中的细节，只记得自己穿着一身红妆。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她前世的记忆了，她当时应该是盛装打扮，嫁入冥宫了。

钟离雨忆突然想起了什么，向来急性子的她忘记洛风还在前方看着她了，直接就拉开了衣领，看向那个丑陋的疤痕。

“这眼睛……”

之前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对这个疤痕的理解就只是被烟花烫伤的而已。可现在有了一点前世的记忆，她才知道这小蛇的眼睛其实是冥宫的标记，是洛风一掌拍在她肩上的，光是恢复这一点记忆，她都感觉到肩膀疼。

后来真茹的诅咒印记也刚好打在这上面，看起来倒是成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了，让她每每洗澡换衣不小心看到时，都会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那小蛇的眼睛在一眼看到时总像是在看她，让她连碰到不敢碰一下肩膀的那一块凹凸不平的皮肤。

“有了这个的人，想跟冥宫没关系只有一种方法。”洛风冷冷地看完全程，表情上面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钟离雨忆想起那天进冥宫时经过的刑房，不禁打了个寒颤。

冥宫的规定之一：但凡进入冥宫者，必须为冥宫效力，违者，按叛徒的方式处理。

所以后来钟离雨忆离开冥宫时，才会有了那个不死不休的追杀令存在。

“天快要黑了，我想洗澡了，您先请回吧。”钟离雨忆僵硬地笑着，给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送客！

“绿萝？”钟离雨忆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那抹倩影。她揉了揉眼睛，确认前方的人存在后，才朝她奔去，激动地抱住了她。

“雨忆，没想到你居然会回来这里。”绿萝柔柔地笑着，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依旧温柔动人。只是那里面没有热情，没有激动，也没有高兴。

“我也没想到你会回来这里，你上次不是已经出去了吗？”钟离雨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该不会是被他抓回来的吧？”

“没有，是我自己回来的。”绿萝斯条慢理地倒出两杯水，一杯递到钟离雨忆面前，一杯自己拿在手中抿了一口。

钟离雨忆拿起杯子，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只是刚刚吃过的饭菜太咸了，她依旧有些口渴，这杯具又是她一向用开的，这水是绿萝倒的，不管怎样，也不应该有问题才对。

她犹豫着喝了一口。

还是好渴，一口是喝，一杯也是喝。她把这杯水灌进肚子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雨忆，你也是大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流传的合欢散？”绿萝神情不变，依旧是往日的模样，柔美动人中带着一点令人疼惜的坚强。

“合欢散？暂时没有，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她只在武侠小说中见过这个名字而已，来到这个时候后虽然一直接触医药，但都是为了救人，这种旁门歪道的东西倒是还没有来得及研究，毕竟......这事儿忍一下就过去了，又不会死人！

在那个世界有资料告诉她，所谓的春药不过是些能够产生和增强那方面欲望的滋补性药物而已，并没有小说中说的那么神奇，除非是用了激素类的或者神经麻醉类的，又或者是迷幻剂。

只是，古代的制药水平有这么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