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燚夜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身低头看了她良久，才淡淡说出四个字：“姑娘，慎言。”

卧槽。

“男人心，海底针。”钟离雨忆低声念着，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瓶子，说：“这个是用野生灵芝炼制而成的，扶正固本，保肝抗炎，增强免疫力，不管你受了什么伤，吃这个都是有辅助治疗作用的。”

郝燚夜没有说话，只是将瓶子塞回到她的手中，然后推开一间竹屋的门。顿时一大股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打开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将角落里的蜘蛛网照得很是清晰，显然这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钟离雨忆拿着药瓶站在原地，静默半晌，才走进竹屋。

看了看门锁，她好奇地问：“这房子是你的吗？门锁都生锈了，不怕进贼？”

郝燚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事实上，门锁只是用来装饰的而已，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贼人入室偷窃，这屋子只是有次路过顺手搭建的而已，搭在没人的半山腰中，并不显眼。

见他不说话，钟离雨忆又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救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本来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她，他收拾屋子的动作却是停住了，转身看着她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除了你救过我几次外，我们在生活中根本就没有过任何交集。你拒绝我给你疗伤，却又多次救我性命，这让我感觉很不安。”

钟离雨忆皱了皱眉，又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是叫钟离雨忆，但我不是傲林山庄的那个。你跟她是有什么渊源吗？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我不是她，你不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郝燚夜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过了半晌才淡淡地说：“从前没有过渊源。”

钟离雨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出原因，只得无奈地接着问：“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救我？第一次救我，我可以当你是路见不平刚好扑了上来，第二次见面我可以当你是刚好路过，第三次……大侠，我再笨，也知道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你怎么可能会那么巧，一直在跟我走同一条路？除了跟踪，我真的想不出其他原因。要么就是有人设计了你一直在走我走过的路，但那人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可以接受你是因为跟那个钟离雨忆有过什么渊源，也可以接受你们为了悬赏榜的事情来追杀我，但你总得告诉我，你跟踪我的理由到底是哪个，我才好替她承担后果啊！”

郝燚夜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她的苦恼完全与他无关。

“大哥，算我求你了。要不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吧，如果我能治好，就当作是我报答你了，要是治不好，我也是会尽力的。你不让我帮你，又不肯说出救我的理由，这样真的很令人不安的！”钟离雨忆都有些抓狂了，若是说她话多，可他也并没有阻止她说话的意思，若是不嫌她话多，那他倒是接呀！接一句话会死吗？

像是看出了她无声的控诉，郝燚夜从腰间解开水囊递给她说：“渴了吗？”

“……不渴。”他终于肯开金口了，钟离雨忆却是僵了僵，感觉心口堵得慌，有些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追问下去了。

“困了吗？”他又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好。”半夜的空气很冷清，很是静谧，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连睡意都去掉了几分。

“我若是不说出理由，你就会感到不安吗？”

“当然了。”钟离雨忆毫不迟疑地说，“如果我对你有什么用处，你尽管说出来，我都可以承受的，你救过我太多次，不管你是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量配合的，只求你不要让我做杀人放火违反国家规定的事情。”钟离雨忆顿了顿，又说：“弱弱地问一句，你想要让我做的事情，不会使我缺胳膊少腿什么的吧？我怕疼……”

死没有什么，她就怕生不如死。

“别想太多，先休息吧。”看着她纯真真挚的眼神，他感觉有些心烦，丢给她一块毛毯后便走出房间。

钟离雨忆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多次救她，面上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多余的表情，就像是不会哭不会笑的木偶一样，但他有温度，他的怀抱很温暖。他不冷也不热，就算救她，对她也不热情，看不出来在意，也看不出来厌恶，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心好累！

师父在哪里呢？感觉还是师父对她最好了，至少相处起来心不累。

床上的郝毅凌手指动了动，一直握住他手的绿萝马上便惊醒过来。黑暗中，她轻轻动了动压麻的腿，问床上躺着的人：“凌哥哥，你醒了吗？”

郝毅凌的手抖了一下，马上睁开了眼睛。

适应了黑暗以后，他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绿萝。

绿萝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在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眼睛。

“小玲，谢谢你还愿意带我回来。”郝毅凌温和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真的长大了。”

绿萝感觉鼻子有些酸，她眨了眨眼睛，眨去突然漫上来的泪花，努力稳住声音不颤抖：“凌哥哥，你没事就好，我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医者。”

“小玲乖。”他依旧笑得温和，深邃的目光中满是温和的暖流，看得绿萝心头温暖的同时又满是苦涩。

他看她的目光竟真的只有长辈对待孩子一样的目光，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她在他的眼中竟一直都只是一个孩子，最多就是一个妹妹。

“怎么突然哭了呢？我不是没事吗？”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泛着光的泪水，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轻柔中带着点叹息。

绿萝埋头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凌哥哥，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会有生命危险？”绿萝抱着他，抬头看着他抽噎着说：“我以后能不能跟在你身边？我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了，我可以保护自己，也能助你一臂之力，我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只能等着你一年一次回来见面，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失去了你的消息。凌哥哥，你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