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安回京城后比在红崖还忙。

拍完一天的戏还得抽时间去录音室给刘一菲录歌。

按理说他就负责给刘一菲写10首歌，具体录音编曲的事有专业人士操刀。

但刘一菲不同意，说就算有专业制作人，但歌毕竟是他写的，最后还要他点头才算过关。

没办法，就只能每天下了戏再抽一两个小时来录音室监工。

“Ok，完美！”录音师向室内的刘一菲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一旁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程玉安惊醒过来：“啊，录完了？好好好！”说着还装模作样拍了几下巴掌。

刘一菲走出来，白了他一眼：“你都没有认真听！”

“茜茜啊，”程玉安眼皮子直打架，“我拍了一天戏，很累了！

“我明天还要早起，哈——”程玉安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程导演，”一旁的薛忠民过来跟程玉安握手，他是刘一菲专辑的制作人，“没想到程导不光电影拍的好，歌也写的这么好！一人包办10首歌的词曲创作，不简单啊！”

“薛总过奖了。”薛忠民是大法大中华区副总，“今天就录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

“我也回去了，薛总再见。”刘一菲也跟着道别。

程刘二人相伴往外走，两人的助理跟在后面。

刘一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写的《小幸运》真好听，还有《童话镇》和《越长大越孤单》，每一首我都好喜欢！”

“那你最喜欢哪一首？”走出录音室程玉安反而没那么困了。

“《致姗姗来迟的你》还有《星辰大海》，还有《月牙湾》，还有，十首歌每一首我都特别喜欢。”刘一菲大晚上的一点都不困，越说越兴奋。

两人很快走到地下车库，刘一菲的助理走上来：“茜茜，好了，我们要走了。”

“我们的车不是坏了吗？”刘一菲问道。

程玉安的助理小张多鸡贼啊，立马反应过来：“是，你们的车不是坏了吗，还说要我给你介绍个4S店修。哥，你先送茜茜回去吧，我们修车去。”

说着也不管刘一菲助理愿意不愿意，硬拉走了。

小张把人拖到车库拐角，说道：“你咋这么没眼力呢，你们家茜茜不愿走没看出来啊！”

“可……”

“可什么可，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要你管！”

“你别为难我了，要茜茜出什么事，她妈非杀了我不可。”

“两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走走走，我带你喝酒去。放心吧，我们程导不会对茜茜怎么样的。”

程玉安把刘一菲请上自己的夏利。

刘一菲知道这辆车的来头，程玉安02年毕业的时候自己给自己买的毕业礼物。

“你这车开了有些年头了吧。”刘一菲坐在副驾驶。

“五年了，还挺顺手的。”程玉安道。

“这辆车有点不符合你的身份。”刘一菲笑道。

“我什么身份？我就一拍电影的，开那么好的车干吗。”程玉安一直不觉得自己身份有多高。

“你是威尼斯史上最年轻的最佳导演，是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板，开辆夏利，有点不合适吧。”

“害，公司有辆奔驰，一般都是司机开，这辆夏利是我自己的，我管别人怎么看，反正这车我开着挺顺手的。”程玉安笑道。

两人一路聊着，刘一菲道：“《火星救援》怎么样了？”

“还行吧，拍摄周期定了3个多月，应该能在国庆前杀青。后面才麻烦，特效太多了，我得美国、日本、韩国还有香港四个地方不停的飞。”

“忙完《火星救援》呢？”

“乌尔扇想做《聊斋》，现在还在写剧本，公司今年主要就这两部片子了。”

刘一菲听了兴趣寥寥，她更想知道程玉安自己的打算。

“我自己？”程玉安扭过头看了一眼刘一菲，“直到《火星救援》上映我都可能没时间，这部戏有太多东西要我亲自把关，我还想忙完《火星救援》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去哪里玩一下呢。”

“你想去哪里玩？”说起出门玩，刘一菲就起劲了。

“哪里都行啊，去马尔代夫游泳冲浪、去瑞士滑雪，或者什么都不做，就躺在沙滩上睡大觉。”程玉安说着自己都笑了。

“我也好想去。”刘一菲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程玉安没听清。

“没什么，你在前面放我下来吧，我到了。”刘一菲摇摇头。

对于刘一菲向程玉安邀歌这件事，刘妈妈没说什么。

女儿喜欢唱歌就让她唱呗，就当是演戏之余的生活趣味了。

刘一菲过完20岁生日之后，刘妈妈正在尝试慢慢放手，她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

但起码现在她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女儿了。

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比如录歌，她就不管了。

“不好意思，还要麻烦程导送茜茜回来。”大半夜的，刘妈妈见到程玉安送刘一菲回来。

“没事，反正也顺路。”

剧组在海淀北影厂摄影棚，录音室也在附近，程玉安自己住在朝阳，刘一菲和妈妈住在顺义，也不知道顺的哪门子的路。

“程导要不进来坐坐？”如果你真把刘妈妈这句话当真的听那就太傻了。

“不了，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拍戏。我先回去了，再见。”

“程导再见。”

…………

京城的午夜很安静，程玉安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秦染秋正在面临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择。

他父亲来京城了。

之前说过，秦染秋家里主营星级酒店，兼做房地产。

他们家就两个，秦染秋下面还有个妹妹。

“染秋，爸爸老了，家里的生意迟早要交到你手里，你在京城摆弄你这破电影还不如回家。”秦父一直反对秦染秋学电影，一心想着让儿子回家接班。

秦染秋和女朋友陈奚坐在秦父对面，陈奚拉着男朋友的手，死死不放开。

秦染秋低着头：“我要做电影，我喜欢这个。”

秦父抽着烟，重重的吐出一团：“你做这电影能挣几个钱？你现在也谈了女朋友，我挺喜欢小陈这孩子，你有没有为你们的将来做打算？”

“爸，你知道漫漫（秦染秋妹妹）喜欢什么吗？”秦染秋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嗯？”

“漫漫喜欢文学，她想当个作家，可是你跟妈非要送她出国学酒店管理。”

秦父哪里听得进儿子说话：“我送她出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漫漫在国外已经换了专业，她不敢跟你们说，我很支持她搞文学。”秦染秋的一句话无疑点了炸药桶。

秦父气得把烟都扔了，喝道：“你非要气死我跟你妈是不是！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

秦染秋泡在红崖一个多月，整个人又黑又瘦。

“你妈本来想来，让你妈看到你现在这样，她得心疼成什么样。你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

秦染秋低声道：“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做生意，我知道拍电影很苦很累，但是把自己糟蹋成这样我愿意，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喜欢看光影线条的交织，我喜欢我镜头里每一个人物每一帧画面，我喜欢扛着摄像机到处跑。”秦染秋的叛逆期似乎来的特别晚。

“叔叔，”很久不说话的陈奚开口了，“染秋是个天生的摄影师，拍电影也是他的理想。”

“理想？”秦父哼了一声，“你现在跟我谈理想？你以为我不懂吗？你们年轻人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地往前冲，你觉得这是理想？这是愚蠢！”

“也不知道程玉安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害成这样。”

“不关玉安的事。”

“他以为跟我合作几个项目就能任意拿捏我儿子？”远程传媒的办公大楼和员工宿舍这两个项目是程玉安主动找到秦父谈的。

“我不缺他这两个钱，明天我一定要找他说个清楚。”秦父又说，“你要做电影，可这几年你做出什么成绩来了？票房归了远程传媒，荣誉归了程灵凤程玉安姑侄俩，你落了个什么？别人说起电影，都是说程灵凤是个好制片好老板，程玉安是个好导演，你呢？有人夸你是个好摄像吗？你跟着这种人能混到什么？”

秦染秋累了，不想跟父亲再争辩什么：“爸，我累了。我不想再跟你争什么。”

说着拉着陈奚就要进房休息。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连听我说两句话都不耐烦了是吧。”

秦染秋不管，拉陈奚进房，咣的一声把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