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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绛疏缓缓睁开眼，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她只知道，她叫阙池使她忘记了一个伤她很深的人，至于那人是谁，她一点也没有印象了。

心头如释重负，从前的记忆，仿佛一个不真实而模糊的梦境，书案上凡是出现夜烬字眼的奏折，也全部被焚烧干净。

经阙池嘱托，不能让她想得太多，皓月带着她出去散散心。

这皇宫她常走的也不多，最近，她总是很怀念南宫那一块皇子公主住的宅邸，要是散心，大抵也只会在点绛宫附近周旋了。

怀笑看着这座宫殿，每回离去总是依依不舍。

皓月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轻轻挑眉：“皇上，若是您真的喜欢点绛宫，要不把寝宫移到这里？”

“不。”完颜绛疏蹙眉，看着院中米分红的荆桃树，“这是朕儿时的念想，不要因为任何朝政而磨灭了它，朕……不允许任何一个朝臣进来。”

皓月轻声应下：“是。”

正要回去，忽地轻轻抬眼看，在后面不远处，是完颜锦玫曾经的锦绣阁，现下估计也是荒废了，还有完颜敛月的明月阁，还有……

还有多少，她数不清了，十一个兄弟姐妹，如今还剩几个呢？

轻轻一笑，有些感慨地挨个走了过去。

“皓月，你记得么？朕小时候喜欢在六公主的院子里和公主们玩，那时朕身体弱，背后也无权势，常常被她们推倒在地……朕就在地上哭着，总是你和明忆扶朕起来的，直到……后来有一次，再也起不来，朕就没再出过点绛宫了。”

“那时候公主们都不懂事，现下一定不敢了。”皓月微微苦笑着。

“嗯。”完颜绛疏淡笑，忽地蹙眉，不对，那她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呢？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嘶——”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头疼……

皓月见状，立刻道：“皇上不要想这些了，那都是过去的了不是么？”

闻言，完颜绛疏轻轻点头，继续走着。

脚步悄悄停在了苍穹殿，看着这富丽堂皇而丝毫没有旧意的殿堂，门外甚至还有守门的侍从，有些疑惑：“苍穹殿……不是也不住人了么？为什么这殿堂还是那么新？”

“皇上忘了么？先皇陛下一直很宠爱齐王爷的，即便他移出苍穹殿去了齐王府，这殿堂依旧还是被先皇吩咐，一切都原封不动的，就是后来……齐王爷牺牲之后，齐王府也是没有被改掉的。”

完颜绛疏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呢，父皇一直非常宠他……”

完颜苍穹，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若天有意，他应该会和武茸一家人团聚的吧？

他曾也是帮她得了皇位的大功勋，而他的府邸，她就是现下都还没见识过……

似乎觉得有些愧疚，轻笑一声，走了进去。

“丫鬟太监还是原来的么？”

“是的，皇上。”

完颜绛疏看着雅致而华丽的宫殿，比她的点绛宫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无论是哪个角落都是那么整齐干净，连人离去的冷清之意都没有，她似乎还有错觉，完颜苍穹就住在里头。

只是从外到内找了一遍，始终无人。

后院，竟摆设着一些格格不入的东西，一个奇怪的木桌子，还有个铜盆，有些好奇地走近去看，难道内有乾坤么？

只是看了又看，也没有什么玄机，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的东西了，不禁有些疑惑地问身旁的宫女：“这些是什么东西？”

丫鬟应声道：“回皇上，这是齐王爷做糖葫芦的工具。”

“糖葫芦？”完颜绛疏疑惑挑眉。

皓月看了看丫鬟的脸，好似有些熟悉，而后不禁恍然大悟，朝完颜绛疏道：“皇上，这丫鬟，是您当大公主时，就是常常给您送糖葫芦的丫鬟。”

完颜绛疏日有所思，不禁诧异，她许久之前吃了几次的糖葫芦？

指了指木桌子，看着那丫鬟道：“方才你说，这些是什么？”

“回皇上，这些是齐王爷殿下给皇上做糖葫芦的工具。”

完颜绛疏顿住，之前……原来是他送的……为什么从来不告诉她？

“齐王爷还有给其他公主做过糖葫芦么？”

“没有，王爷一直都只为皇上一人做的。”

心头忽然萌生一抹愧意，微微地感慨着，浅浅叹息，难道是许久之前，第一次在南陵见到他时，无意和完颜允琼说着糖葫芦好吃，所以他才……不对，那时明明还没有见过他……

“他一直不让告诉朕，是他做的，对么？”

“是的，皇上。”丫鬟不知为何，有些哽塞，“王爷听允琼郡主说皇上喜欢吃糖葫芦，便找来了帝都最好的糖葫芦师，一遍一遍地学着，怕皇上不喜欢，尝试了整整一个月，才做到最好……后来拖奴婢送来，却嘱咐奴婢不能告诉您，奴婢实在不明白……”

“朕知道了。”完颜绛疏有些感动，轻轻点了点头，指尖抚上那有些沧桑痕迹的木桌子，浅浅叹息。

不告诉她，是怕她不敢接受吧？

木木地盯着桌子半晌，缓缓闭上眼：“皓月，走吧，朕想回去了。”

“是。”

“皇上。”那丫鬟忽地叫住了她。

完颜绛疏轻轻挑眉：“何事？”

丫鬟低着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好的短笛，递给她，道：“齐王爷曾经说过，若是什么时候，皇上亲自来到苍穹殿了，便把这短笛送给皇上，他让皇上学学，晚上无人的时候吹出来，很好听。”

完颜绛疏愣住，抬手接了过来，看着那精致的玉笛，暖暖一笑：“朕收下了。”

入夜，永和宫。

完颜绛疏坐在桌前，打量着手中的短笛，微微蹙眉：“皓月，你会吹笛子么？……”

皓月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唉，你说苍穹为什么送我笛子？”

皓月轻笑：“皇上，齐王爷不是送您很多东西了么？”

之前的琉璃弓、匕首、糖葫芦，还有现在的短笛，好像从来没有人送过她那么多东西呢。

“也是。”完颜绛疏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明日找乐师过来，朕要吹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