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坏，很无理取闹。

即使以后这个误会可以解开。

她也不想等。

这个过程。

她等不了。

她受不了半点委屈。

“姐姐，你弄疼我了...”

随着骨骼的“滋滋”作响，慕笑笑那令人怜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九曲的手是无意加重力度的，也是有意加重的。

是生理上为了维护自己而作出的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你说谎。”

九曲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冷漠的看着慕笑笑逐渐泛红的眼眶。

最后一点点对慕笑笑的同情也因为麟游的靠近而消失殆尽。

他居然这个时候走过来对她说：“行了，九曲，你先放开她吧，等会儿...”

九曲冷笑着道：“放开她？你心疼了？”

麟游本来没有带着任何语气的话。

现在在九曲的耳里却有了偏向，带了责怪。

不是偏向自己，而是偏向别人。

不是责怪别人，而是责怪自己。

她火气一上来，狠狠的摆开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或许，这只手仅仅只是用来安慰她，希望她心情好点的。

不过，当时的她可不这么想。

甚至很多年以后，在等她回想起来这幕时，她以为，若是这时自己能这么想，或许，结局就不会那样。

现在，她只认为，这只手是为了慕笑笑，为了让她放开慕笑笑，为了减轻慕笑笑的痛苦而朝她伸过来的手。

“我没有，姐姐...你听我...听我...”

当慕笑笑再次否认时，九曲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大声朝慕笑笑吼道：“你装什么？！你骗人！”

盖过了慕笑笑后续虚弱可怜的“你听我解释”的声音。

九曲也没意识到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劲。

她握起慕笑笑的肩就重重的将慕笑笑往床上砸了一下。

她也不觉得自己的使了多大的劲。

她也不以为这么点距离、这么点硬度的撞击会对慕笑笑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慕笑笑就是有了反应。

剧烈的反应。

反应到不真实。

可实际上却又是真实发生的。

一大口血从慕笑笑苍白的嘴唇中喷涌而出。

有的甚至溅到了九曲的脸上以及全身。

“林哥哥，我没有说谎...”慕笑笑似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解释道。

也是只解释给麟游听的。

这句话，比她之前说过得任何一句话都清晰，都更令人疼惜。

她眼角滑出的泪滴，也更加令她的话听起来比九曲说的更加真实可信。

随着慕笑笑重度的昏迷了过去，九曲只呆呆的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愣着的双手也被麟游扯开。

“我们先出去冷静一下吧。”

他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

好像还附和着点点慕笑笑那轻柔娓娓的音色。

九曲吞了吞口水，慢吞吞的转过头抬眸看向麟游，似乎还没从慕笑笑突然吐血的意外中缓过来。

慕笑笑要是死了。

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九曲？

他会怪她么？

还是会觉得她很尖酸刻薄？

明明慕笑笑那么可怜的求着自己放过她了，自己还是无动于衷。

“走吧。”麟游拉起她的胳膊想带她出去。

可她却站在原地呆呆的不肯动。

他转过头看向她。

她等他开口。

他等她开口。

他俩对视的时间不算太久。

对九曲来说却像是凝视了很久很久。

超出生命的长度。

她呼了口气，盯着麟游的眸子缓缓道：“我也没有...说谎。”

她没有从他凉薄的双眸里看见一丝波动。

“嗯。”他应道。

这声“嗯”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知道了，还是说他不知道？

“先走吧，找人救她。”他又欲拉起她的手向外走。

可她还是不动。

瞳孔里充满了委屈与迷茫。

“你不相信我么？”

“我相信你啊，但是我们得救她吧。”

这句没有任何犹豫的“我相信你啊”，怎么由她听着是这么的不耐烦呢？

怎么像是一个固定了的答案？

就算是不信也会毫不犹豫的说信。

而且...

他语句的重点不是相信她。

而她想听的重点就是相信她。

他的重点，好像是更侧重于后面的吧？

是想尽快救活慕笑笑，好听慕笑笑说出来她所编纂出来的真相么？

是想听慕笑笑说九曲是怎样颠倒黑白的么？

是想听慕笑笑亲口说出来她好怕九曲姐姐么？

明明刚刚麟游都说了他不是会心软的人。

她也以为麟游不是心软的人。

可现在，他在做什么呢？

他说要救谁？

麟游始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只看着九曲将他抓住她胳膊的手给拨弄了下来，而后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绕过他走了出去。

“九曲...”

他跟了上去。

“你去救你的慕笑笑吧。”

她只留下这淡淡的一句话径直朝另一边走去。

没有任何感情的。

不像之前带着些醋意和气愤。

她似乎不想再跟麟游说更多话了。

也似乎不管他再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他了。

麟游垂了垂眼眸，有些无奈。

也没再选择追上去了。

因为他觉得...

有些累了。

明明他都说了相信她了。

她为什么还是这样？

那还要听他说什么？

不相信他的人，明明就是她吧？

他本来也就不是很善于表达的人。

他觉得她已经够理解九曲了。

她就不能理解他么？

而且自己不止一次说了不会偏向慕笑笑的。

也本来就没有偏向慕笑笑。

她还不满意。

是想让他杀了慕笑笑才行么？

这可能么？

想着，他也转过身背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径直走去。

九曲倔强的擦干了眼泪。

眼泪落下来了好几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明明错的是慕笑笑，她是不是不该把脾气撒在麟游身上？

但当她转头看去的时候。

她以为麟游会跟过来的。

却只望到了他决绝的背影。

她皱了皱眉。

再也止不住眼泪了。

她也转身毅然离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

只一直在雪地里走着。

想着刚刚麟游抱起慕笑笑的画面，就越来越委屈。

而且自己也是病人啊...

又不是只有慕笑笑生病了。

他都不关心她的么？

就是那位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