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看着她满脸都沾着从何苍澜身体里迸出来的鲜血。

若是寻常女子，恐怕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可她的嘴角却还挂着一丝丝满意而释怀的笑。

啧。

记得当时，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世上恐怕没人比她更坏了。

怎么如今...这么危险的女人就在他眼前，他却还觉得她需要保护？

说不定她哪天不开心就会让他挑个死法呢。

明明她就这么恶毒，为什么越来越讨厌不起来了...

若是他的猜测不错，那张远松找她报仇，她也是罪有应得。

可明明她是罪有应得，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想放过张远松？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吓我呀？”她似是松了口气。

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何苍澜能活下来。

虽然麟游也说，何苍澜确实不可能活下来。

可她还是很紧张，打心底里紧张——他若没死，来自他的报复岂不是会接踵而至？

麟游捏了捏手指。

不是吓她，这是有理有据的判断。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猜测而已，随口一说的。”

她既然不想也不愿意相信，那他也就不提了。

就算何苍澜真的卷土重来，他也会不怕。

“你好坏呀。”她埋怨着。

他冷哼一声回道：“坏？论坏谁比得过你啊。”

她装作不想再理他的样子，然后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表面上，她是没有再多想有关何苍澜的问题的。

可实际上，她的心却愈发不安了起来。

麟游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这样一说，她便也开始反推着这一切。

何苍澜没死这个答案，变得越来越合理。

张远松出现在杏林，他说他是住在隔壁县城的。

杏林那一带，都曾经是宇国的边境。

何苍澜若是没死，藏在那块百姓们其乐融融、远离官场世俗的土地倒也真是个好去处。

而张远松要杀她的时候一直叫她柳羡。

可她一直都对外宣称说她叫九曲。

再加上张远松那些下属又叫他一声副将。

她是真的不记得惹到过什么副将了。

但若他曾经是何苍澜的臣子，是宇国皇宫的守卫，那就说得通了。

她曾经是皇后娘娘，虽然不得龙恩，但宫里的人那么多，她是不可能全全都认得的，可大家都认得她呀。

所以，张远松认得她并不奇怪。

那日纶国攻陷宇国，主将直奔都城皇宫。

那场大战，为国捐躯慷慨赴死的宇国战士不计其数。

这里边，可能就有张远松的兄弟。亦或是，张远松自己在那场战争中受了重创。

所以，他才口口声声要找她报仇，说她该死。

因为他觉得她才是让宇国覆灭的罪魁祸首，她才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

她又细细回想起遇刺那日，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些人嘴里的大人是谁？

一个副将带着一支队伍，他们会愿意听谁的话？愿意叫谁大人？

除了何苍澜，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要是何苍澜真没死，他肯定会来报复她的。

依稀还记得他们还说了一个名字。

百里...溟？他又是谁？

她摸了摸脑袋，这些信息有些太过冗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