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是长安吗？”

“是。这是天都镇。”店小二上下打量着两人，“二位要去城里？那得往北走啦。”他又担心一桩好生意落空，说:“二位吃了饭再走吧，可不比城里差！我为你们好生照顾着两匹马？”

“那就有劳了，我们住店。”镜轩爽快答。

“好嘞！二位吃什么？待会给你们送房里。”

“两碗三鲜小混沌、五个青团子和半斤酱肥牛。”

“老板娘自制的葡萄酒要不要来一壶？喝过的客人都说好！”

“那就一壶。可别让我发现里头兑了水！”落烛吓唬他。

“是是是。小的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敢欺瞒女侠啊！”

“谅你也不敢！半时辰之后送到就行。”落烛转身拉着镜轩跑出旅店，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

“这里空气真好！”她开心的转圈，不像神界，空气中都是冷漠的味道。

落烛脱了鞋袜，提起裤脚衣摆踩进清凉的溪流中。

“夫君夫君，快过来。”

待镜轩走过来，落烛猛地将他拉进水中，一阵捶打泼水，却被整个人扛起来，像货物般搁在肩头。

“自讨苦吃。”镜轩高冷的将湿透的衣摆随意往腰带里一塞，这才注意到她挣扎着的脚踝处银铃作响。那银铃铛做工精细，刻着圈圈符文，发声清脆好听，用红绳系住。简约，清新。

“那你就背着吧，最好永远别把我放下来！”落烛等着镜轩来捉弄她，却发现镜轩只是盯着她的脚踝，一动不动。

“镜轩？”

一支白羽箭破空而来，镜轩右手护住落烛，左手抬掌幻化出墨色虚雾，白羽箭骤然停止在掌前，而后掉落在地。

“小心。”镜轩放下落烛，拔剑，环顾周围敌人十有一二，都带着纯白色的诡异面具，“是异朽阁的人。”

“阁主要我们取你俩狗命！”

“新阁主？老娘怕你啊！你才是狗！”落烛赤着脚，手握“情囚”，满脸挑衅。

镜轩哈哈大笑，然后猛然提剑刺死了那人。

一时大乱，落烛一攻一守砍出一条血路。

“身后！”镜轩警告。

落烛听闻，左手剑后持，正中那人胸口。

“对不起啦。”落烛俏皮一笑，低头致歉。

“看样子他们一直在追杀我们。”镜轩用方巾擦净剑上血迹，“烛儿，按照异朽阁的规矩来，他们一定恨透了你我。以后行事多加留意小心。”

“我知道。”落烛提起鞋袜来穿，忍不住的问:“你的手…还疼不疼？”

“不疼了，好得很呐！”他收剑入鞘，走到地上的异朽者身边搜查他身上的银子之类。

“我饿了，回去吧。”

“嗯。”

“夫君背我。”

“诶诶诶！我的老腰！！！你轻点！”

“驾！哈哈哈…快点啦！”

“别拽头发！”

————

“红烛化鬼，万花弟子落烛拜见妖皇大人。”落烛心有不快，只是微微颔首。

妖皇宫冥，本尊为昆仑七尺冰封下的青羽寒龙。青白色发，异色双瞳一蓝一黄。传说他易怒暴戾，甚至亲手杀了三任妖皇夫人。

宫冥仔仔细细的看她。她着一件轻薄的白纱儒裙，外只裹淡紫色披帛，红色长发插上一支镂空木簪。

宫冥邪魅的笑着，递去一盘麻糬饼。

“谢谢。”落烛伸手接过，咬了咬嘴唇，狠下心说：“主人…您找我何事？”

宫冥惊讶的看着她，“你肯叫我主人？”

落烛点头不语。

“你可知白镜轩当上了明教掌门？”

落烛站起身，直视宫冥的眼睛，血色的双眸如一池死水波澜不惊，“不知。”她咬了一口麻糬饼不再讲话。

“还有一件事，他娶了冥界女子。”宫冥瞟了她一眼，她依然不为所动。

当晚，宫冥看见她泡在浴池中，放声大哭。她红色的泪，染的满池泛红。

“烛儿，你怎么了？”东方突然出现，手轻轻抚摸落烛湿漉漉的头发。

她恼怒的甩开东方的手，后发觉自己态度不好，喃喃的说:“我恨他。你不要总是做那些让我想起他的事。你是堂堂异朽君，怎能这么卑微…”

“在你面前我只是东方彧卿，不是什么异朽君。并非我想代替他，我只想让你开心。”东方抱着落烛轻吻她的额头，“红烛之红泪并非常泪，烛蜡滴尽，生命不再。烛儿，你不许再哭了。”

————

“小姑娘，让我亲一口，下次再见面，我就绝不会伤了你。”

“你有病吧？”落烛嫌弃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雪却自觉的向落烛走来，每一步都带着徐徐微风。

“你干什么？别过来！我就要嫁人了！”

“这不是还没嫁吗？”

他高大的身躯靠过来，将落烛牢牢的压在身下，对她耳语到：“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如果跟了我，就不必与三界敌对了。”他的手攀上来，抓住了落烛肩上的衣袖，“若你今天把一切都给我…以后我便保你周全。”

“放肆！”

落烛愤恨的瞪着他，眼眶里的泪水就快涌出来。

“那好吧…机会我可是给你了的。”雪松开手，那股寒气也慢慢散去了。

就在落烛放下警惕准备离开的时候，雪的身体突然压过来，将朱唇印在落烛的额头上。吻罢，他叹了口气，逼人的寒气打在落烛的眼睛上，结上一层薄薄的冷霜。雪手指挑了挑落烛的脸颊，说：“这么多女人排着队要把身子献给我，在我眼里，却不及你一个温婉的眼神珍贵。”他无奈的笑了笑，转过身去，“你走吧。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记住，风花雪月不会手软。”

“谁要你手软？你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呢！”落烛一嗔怒一跺脚，用力的踩在雪的鞋子上。她推开雪，远离这个没心没肺的怪人。

雪邪魅一笑，低下头看着鞋子上半个小巧可爱的鞋印子。愣了半晌，他抬起头望着窗外冷清的月亮，扬起的嘴角悄悄归于平静。

他不想看到落烛哭。

落烛看着他孤寂的样子，不忍心再骂他，只好问到：“那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告诉你了，这还能称得上是秘密吗？”

雪轻轻一笑，玩味似的看着落烛，但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