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所有御医都跟楚离说，奈何没有病，曾经更没有伤。

其实他们都想说，皇上自己的医术出神入化，难道还看不出来这姑娘好好的吗？

楚离却大发雷霆，说他们都是废物，“她吐血了，你们跟朕说她没病没伤？那她是为什么吐的血？不高兴吐的吗？！”

御医们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全都担心脑袋搬家。

奈何扯了扯楚离的衣袖，抓住他的手，“诉离，别这样，我本来就没事，你非得让他们说我有病，乱开药我吃吗？”

楚离沉默着，艰难的咽，大手一挥，御医们得以解脱，一溜烟全退下。

他捧着奈何的柔荑，视线与她对上，俊脸有了一丝笑，“以后我不跟你生气了，就算你明明白白的说我就是个替代品我也不生气了，你想跟一百个男人私奔我也不生气，好不好？”

奈何眼眶一热，低下头，忽然好难过，扁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怎么哭了？朕对你好，你也不高兴吗？”

楚离拧着眉，难道这些日子她真的对他一点心动都没有？

奈何摇头，她只是难过自己很没用，是个短命废物，他对她再好又怎么样？她没命陪他啊……

“奈何，你自己的身子你最清楚，告诉我，再难的病我都为你治，求医求药朕也可以亲自去，告诉我，好不好？”

楚离是怕她故意不说，是想去陪她那个夫君，他想把她留住。

“没有，我真的没有病，你别瞎想了。”

“你就非得跟他生死相随吗？跟朕白头偕老不行吗？”

他误会了，奈何伸手捧着他的脸，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真的没有病，不是故意不说的，皇上，哪怕我只剩下一天寿命，我都不会轻生，我想跟你白头偕老。”

真的，没有哪一刻不想过。

“真的吗？”

他不相信？奈何失笑，“真的，其实前一会我想说的是，我想跟五王爷走是走一趟，不是私奔。”

“走一趟？去哪里？做什么？朕不能陪你去吗？”

楚离纳闷，她几个时候和老五有那么好的交情了？出游也不应该！

奈何想了想，发现不知道怎么解释跟五王爷走的原因，真是个坑。

“唉，反正走一趟就是走一趟，不是你想的私奔，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我吗？只是我，不是你那个死去的夫君，你喜欢我吗？”楚离第一次这么明确的问她，当了这些日子的替身，他从最初的无所谓到现在的贪心。

他想和奈何真正的交心，而不是用一个替身的身份，隔着一个死人，跟她说喜欢，说嫁娶，真怕洞房花烛的时候，她眼里看到的都是她那个亡夫。

这小寡妇还真是个称职的小寡妇，每天都不忘了提她亡夫一次，给他添堵多少次了。

奈何俏皮的仰头看床顶，“你猜呀。”

“我猜？”

楚离以为她要拒绝了，但是她没有，那就是喜欢了，拥紧她，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喜欢我！奈何喜欢我！”

她不反驳，脑袋一歪，靠在他怀里，吓的楚离连忙低头，这货以为她晕倒了。

“奈何，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没生病吗？”

他怕她短命，之前觉得她说这话是不吉利，可放在她吐血的时候他立刻觉得有这一回事，心如鼓擂的不安。

奈何想说，我真的没生病，也真的活不久了，但……

“没事的，我真的没生病，可能是体虚吧，从小身子就这幅德行，皇上，你应该想办法为我把身子再调理好一些，而不是觉得我真的会短命。”

闻言，楚离稍微放心了些，“好，朕想起来了，东海前些年进贡了许多奇珍药物，里面有许多调养身子延年益寿的，朕让御医熬来给你泡脚。”

啊？泡脚？

奈何唇一抽，“你让我年纪轻轻用延年益寿的药物就算了，怎么不是喝啊？泡脚是几个意思？”

“那些药都太深猛，药性不定，不能直接服用，泡脚舒缓穴位经脉就够了。”

楚离说完，放开奈何就去了，他真是个行动派，奈何抓都没抓住他，临到他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等他回来。

奈何叹气，趴在了床上，小脸立刻蔫儿了下去，煞白煞白的，像霜风中的海棠。

婆婆，我好想就这么跟他厮守下去，可是没有谁能帮我了，连你也不能了。

而且，看来那个渡我一程的人是不存在的，五王爷怎么可能渡得了她？跟他走一趟有什么用呢？

也或许存在，只是不是五王爷吧。

……

接下来的几日，奈何就发现，楚离几乎除了上朝的时间，都在陪着她，或者非要她陪着，批阅奏折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等着。

奈何纳闷，但是高兴，“诉离，明天我就不能用药了。”

“为什么？”

楚离抬头，不用药怎么行，调理身子是持之以恒的事情。

“明天除夕了，过年了，明日早朝你都不用去上了，我还用药，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奈何有点儿小迷信。

楚离听了啼笑皆非，“调理身子和不吉利是两码事，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的，哪个神明会让你不吉利？”

奈何想了半天，好像是哈，但是前世她的婆婆，诉离的娘就是这么说的，过年不能用要药……

“他们说过年用药，一年都要用药，是真的吗？”

楚离长指微曲，敲了桌面，另一只手提笔正在批阅奏章，一边启唇揶揄奈何，“皇后娘娘，道观里的道士都没有你这么迷信！”

“嘁，道观里有生的我这么好看的道士吗？”

“……”

楚离才发现，奈何这么孔雀。

……

除夕到了，接下来是新年和婚期，所以一个月都不用早朝了，只按时递上奏折即可。

楚离闲了下来，一大早就去找奈何了。

冬天早起，跟要奈何的命差不多一个意思，她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把楚离看着。

“诉离，我再睡一个时辰好不好？”

“皇后娘娘，你怎么还赖床？”之前他上早朝，所以还真不知道她这小毛病。

奈何瞪眼，义正言辞，“谁说的？是这个床，它竟然不让我起来！”

噗哧……

楚离笑倒在床边，这时，外面大太监的声音传来，“陛下，五王爷来了，他说想见见姑娘，有话跟她说。”

顷刻间，暖宫中的气氛降至冰点，楚离俊脸上笑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