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叫着，笑着，楚离默不作声，唇红齿白的浅笑，背着她步步稳健的走出了宫。

她之所以去鬼神庙，是觉得有预感在牵引她去，也不知道这一次，孟婆会告诉她什么事情，但愿，是好的消息。

……

禹城的鬼神庙占了小半座城，来拜神的人好多，比她见过的寺庙香火还鼎盛。

这座城的建造主要颜色是黑色，斑斓的色调点缀，飞檐壁画栩栩如生，香火的味道清新了鼎沸人声。

楚离背着奈何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别人都指指点点看他们，他们两个就把庙里盯着。

完了奈何偏头在楚离的耳边嘀咕，“这么多人，这么热闹，为什么京城没有一座像样的鬼神庙？”

京城里，小庙其实有，供奉的某一个鬼神，这样的大鬼神庙京城竟然没有。

楚离也没想到新鬼神的竟然比信佛的还积极，这日常热闹程度，都赶上佛祖庙会了。

“好，回去就修。”

其实，这座庙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能不多吗？

“走吧，咱们进去。”

他们前脚进去，穿着便装的福公公和两个小太监拿着东西，从马车上下来，不远不近的跟上去。

奈何先拜了十殿阎王，她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她说，‘我是不是哪一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所以我被报应了？’

但是，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转头去拜了地藏王菩萨，她还是在心里问了问题，她说，‘这一世的十六年，我为自己念了超度经文，来生我能不能解脱？’

对于楚离，她好怕忘了他，又好怕忘不了他。

最后，她跪在了孟婆的神像面前，双手合十，闭上眼，‘婆婆，我来看你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又找到楚离了，半年后我就要嫁给他了，他还是喜欢我，即便他把我忘了，可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婆婆，他说想要个孩子，我还能和他有子嗣吗？’

子嗣于她来说，是她爱楚离，才会有，才会生的。

孟婆的神像划过一道白光，当然，别人看不见，只有奈何看得见。

奈何抬头，看着孟婆坐在上面在跟她点头，“奈何回来看我了。”

她叹着笑，似是怅然，“你的问题，我听到了，只是这我并不能告诉你，有或没有你都要自己想开点儿，不能因为他想，而你没办到就自责，你已经不能再为他竭尽所能了，你已经为他耗尽所有能付出的了，奈何，你不累吗？”

孟婆问她，不累吗？

奈何思绪惶然，她现在已经是个只能坐以待毙的人了，和楚离在穷途末路上，她不能挣扎，不能嘶吼，只能安静的看着。

三生轮回了，她却还在想，如果第一世，没有方亦瑶的出现该多好。

摇头，“婆婆，我不累，如果还可以和他有来生姻缘，我还愿意再去找到他。”

可我知道，没有了。

“奈何，没有来生了，你不能再和他有来生了，若你一定要去找到他，那么来生你的下场将会是被打入冷宫，看着他妃嫔三千，郁结而死，今生即便短暂，那你们这样恩爱，也何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闻言，奈何心中猛地一阵痛，“我知道，就像这一世，我问他是不是我晚几年再出现，他已经纳妃立后了，他说是的。”

“嗯，好好的跟他过完最后的时间，好好的诉一次离别，来生就干干净净的上路。”

来生干干净净上路？

奈何心都在抖，眼泪往腹中里咽，“我还能忘掉他吗？”

“只要你不在执着于他，你就可以忘了他，婆婆去帮你问过月老了，你的下一段姻缘在一千三百万年后，将会圆满，那个男子会爱你入骨，永远都不会负你，多好的期待在等你啊，你应该忘，没什么不能忘。”

一千三百万年？

那这一千三百万年她都要在轮回间沉浮挣扎？

奈何吸气，暗叹可怕。

抬头望着孟婆神像，眼中是望穿秋水的痛，“婆婆，那个男子会长得像诉离吗？声音像不像？他会不会为了我不要命？会不会为了我疯狂固执，哭的像个傻子？他的名字还能不能叫楚离？”

“这……。”

孟婆喉间一哽，这傻丫头，怎么还在执着于楚离？

“婆婆，他会吗？会有下一个诉离在等我吗？”

她眼泪掉在地上，带着白色晶莹，怕痛又抓着荆棘不放手的一个女子。

“哎，能配得上奈何的男子，那自然是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哪有我的诉离好啊，就像没有男子在婆婆心中比得过一条河一样，与其说你不想轮回，还不如说是您在守着一个只能是一条河的男子。”

奈何记得，婆婆说，那条河是她的夫君，名为忘川。

“奈何，你好好想想吧，他都能将你忘了，你何故不能忘他？下个男子，你好好珍惜，他将是一个不会忘了你的人，多好？”

孟婆说完，神像白光消失，一切还愿，只剩下进出的香客，以及满脸泪痕的奈何。

她恍惚的从蒲团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转身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绽开笑靥，走出去，看到了背对她站着的男子。

他大手背在身后，拿着一只玉镯，很漂亮，指腹摩挲着，奈何偷笑，这一定是送给她的，难怪他这一路上都想跟她说什么，结果都没开口呢。

不就是送只镯子吗？几时她的诉离变得如此不善言辞了。

走过去，趁他不注意，拿过镯子，他忙着回头看时，奈何伸手将他推下去了。

楚离脚下踉跄着，摔到了梯子下，“你……。”

他愠怒，奈何站在上面一手拿着镯子，一手掩唇，毫不客气的笑出声。

一旁路过的人也都在偷偷的笑楚离，他黑着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抬眼，看到她自己将手镯带了上去。

她皓腕纤白，衬着这只镯子更美了。

“喜欢吗？”

他问，奈何点头，“喜欢啊，你买了怎么不送给我？”

“不是买的，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说，这是送给她儿媳妇的。”

“哦，那你回头上香告诉你母亲，她儿媳妇很喜欢。”

‘好不要脸的女子’一旁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在说奈何不要脸，奈何眉心一抽，转头看去，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