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兮答应了，而且答应得非常干脆。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试问，谁愿意将自己的弟子拱手让人？

众人感叹，若水君毕竟还是若水君。

孤傲冷清，永远的高高在上。

心如止水，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产生丝毫的感情和留恋。

少了一位弟子，多了一位弟子，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几乎没有问景澜这位当事人的意愿，事情便这样决定了下来。

当晚，消息传入景澜的耳朵，他直接冲到了蓁兮的卧房，怒声质问“你当真要把我送给他人？！”

蓁兮早知他会找来，因此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慌乱。

“你从不是我的归属品，何来送人一说？只是将你送到明月君的门下磨练罢了，就像五年前一样。”

“五年前？是…像五年前一样…”景澜止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哑声问道“师父，你又要像五年前一样，把我丢弃么？”

丢弃？

蓁兮只觉得浑身一震，故作镇定的表情仿佛再也绷不住了。

景澜直接冲上前，高大的身躯扑进了蓁兮的怀中，表情悲恸，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道“师父，我就是你的归属品，你不能不要我…”

蓁兮的心，有了一瞬间的柔软，甚至想要抬手，轻抚着男人的墨发。

可她忍住了。

拼了命的让自己狠下心。

从前，她的确以为他只是一时糊涂，只是将师徒间的感情和依赖，混淆为男女之爱。

如今，才终于明白，他从未把她当作师父，而是把她当作女人，真心实意的爱着她。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再将他留在身边。

清衡君能够看透他对她的感情，能够察觉她心绪的紊乱。

那其他人呢？

她明白，爱情这种东西，哪怕是闭口不谈，也会在所有无意间的举动中泄露出来。

越来越明显，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资质非凡，本应拥有大好的前途，足以登上修仙者的巅峰之位，又怎么能背上师徒乱伦这样的耻辱，被千夫所指，受世人厌恶？

自此，毁了一生。

倒不如，彻底让他远离。

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因时间而流逝，最终，消失殆尽。

他总会遇到或爱上，适合他的女子。

只是想起这些，蓁兮的心便会开始抽痛。

她只能像是拼了命一般，狠狠的将他推开，用最冷漠最无情的语气开口，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着“离开吧，我已经足够厌烦你了。也不想，再将你就在身边了。”

景澜跌坐在地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泪如雨下，如受伤的小兽般，低低呜咽着。

只需蓁兮的一句话，便能在瞬间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悲痛、不甘、愤怒，化为了熊熊烈火将他燃烧。

窗外雷声轰隆，似乎有大雨将至。

刹那间，低卑的男人，在地狱深处，浴火重生。

化为了最邪魅的恶魔，最狂妄的王者。

抬手，便能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他从地上站起身，格外平静的看着蓁兮。

勾唇，笑声肆意，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