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先是慌张地想解释，可才说了两句话，便闭了嘴。

周大夫人不是不知道是她踢了季氏，可季氏总不会因为那一脚就没了性命，这当中本来就有疑点，只不过沈明月碍于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想着去调查。

“咳！”沈明月吊着嗓子大声咳嗽。

果真，房间里的动静消失，王氏二姐妹早就换好了衣服，正守着炭盆烧着火藏银子，就在婆子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们还没来得及把银子收起来。

周大夫人臊得脸通红，只好站在门外。

倒是沈明月抓住这个机会，把话题挑开，“你们真是黑了心肠，怎么能在这里颠倒是非，大夫人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居然还在这里血口喷人！王大姑娘、王二姑娘，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我们周家不留你们这种吃里爬外的！”

还没开始审问呢，沈明月就开口赶人。

王家二位姑娘也是先打了个愣怔，被劈头骂了一顿，知道是自己言多有失，便立即改了口，“我，我们可没说这银子是周大夫人给的，跳下湖面也不是大夫人的主意！”

就算是她们二人解释了几遍，亮晶晶的银子就摆在面前，谁也不是瞎眼的，还能看不出来。

沈明月打算借个人多的机会离开，没想到岳灵仙一直跟在她的身侧，倒让她无法躲避。

左不过都是陷害，沈明月立即换成畏惧的表情，直接躲到牧七这边，“哎呀，七娘，你们家这个师妹也太吓人啦，说你推人掉下冰湖我是不相信的，可是这位会些功夫，就是十个王家姑娘也能被她推下去。”

得，还没半刻钟的功夫，沈明月这盆脏水又泼向了岳灵仙。

岳灵仙嘴角扬起弧度，举起右手作出手刀的架势，“哎？你说的倒是没错。”

她有意歇下一息，又接着道：“我这个人就是看不惯那些装腔作势之人，别说两位王姑娘，就是加上你，我一根手指头也能把你摁进冰窟窿里！”

沈明月差不多要跳起脚来，“看看，看看！就是她，没错吧！她都承认了！”

实在看不过眼的静远侯夫人侧目白了跳梁小丑似的沈明月，面上显出不屑：“这位明月二夫人，你难道不记得了，我们都到了现场，这位姑娘才从那边绕出来，她怎么就得了功夫推王家姑娘下水呢？”

事实胜于雄辩，大家都看得真切。

这事还真没办法抵赖。

然而，沈明月并没放弃，“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她打死的季氏！以她的功夫飞檐走壁都没问题，别说打死个人喽！”

反正这顶帽子就是要扣到跟牧七有关的人身上。

周大夫人因为做了亏心事，方才就不安地瞧着这边，听到沈明月左一句右一句摆道理，立即明白过来，便急忙凑过来：“郭大夫人明鉴，我们家明月说的有道理，即便七娘踢过季氏一脚，那也不至于让她没命，一定是这个岳灵仙干的，我早就调查过她，说是牧七相公的师妹，整天跟在他们夫妻身边，其实就是想嫁给江夫子做小！她为了陷害七娘，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婆媳二人还真是你一言我一语，把一桩对她们二人极为不利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牧七皱眉，来了气。

两步走到岳灵仙跟前，把她护在自己的身后，“我相公纳不纳小，那也是我说了算，你们欺负我不成，现在居然想把丑事都推在灵仙身上！别胡说八道，我就没单独见过季氏，还不知道你们周家是不是为了王家的财产，连亲戚都不认了呢！”

牧七牵住岳灵仙的手，扯着她站到郭大夫人身后，生怕郭大夫人不相信她说的话，还小声地跟她说：“义母，灵仙是好人，以她的脾气只能明刀明枪，一定不会暗地里使坏……”

彼时，郭大夫人已然完全想起岳灵仙其人其事。

周家这个不起眼的侧室，居然敢大胆地污蔑岳灵仙，她当真是没几天的活头啦！

眼前这几位贵妇若是知道，岳灵仙就是江湖上人称神鞭灵仙的那个剽悍的“王朝第一女将军”，估计都会被吓傻了吧！

郭大夫人不怒反笑，居然还笑出了声。

这举动倒让众人都害怕起来，毕竟郭大夫人是武将的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家这是在搞事情。

“明月，算了，七娘认定这毒妇是个好人，我们也没必要做恶人。你们两个丫头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收拾东西滚远点，我的老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周大夫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在王家二位姑娘收拾了东西，正准备背着包袱离开时，孙县丞、孙夫人及孙柔都到了，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仵作和几个捕快。

“下官见过将军。”孙县丞这样称呼并没有错，郭大夫人身领二品女将军之衔。

周大夫人见孙令辉一本正经地准备审案，立即让人去前面把周达也叫了过来。

彼时周谨在城防大营里。

几方见面连寒暄的话也说不出来，郭大夫人是个厉害的，见她一直冷着脸，孙令辉也不得不把这几天自己调查的结果拿出来。

他还没开口，周大夫人为了自保狠瞧了沈明月一眼，推她出去，“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周达见周大夫人没办成事情，反倒让郭大夫人把孙令辉都叫到了跟前，他气得胡子向上翻。

“说吧，你们姐妹二人，为何陷害我的义女牧七娘！”郭大夫人端坐在台阶的正上方。

王家二位姑娘起初还想说谎，可说了两句话便编不下去，只好把周谨如何给了她们银两，让她们修改诉状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事情理清楚之后，沈明月见罪责难以推脱，便一把扯出小环，“那一脚是这个丫头踢的，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护着小环，一直在给这个丫头撒谎！”

小环想解释，却被沈明月狠狠地拧住胳膊。

她跟着沈明月将近一年，知道沈明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怕又担心，可还是没办法开口说不是自己干的。

吴婆子也站出来作了证，说那只从马车里踢出来的脚是小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