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媚娘插嘴继续问：“我听闻还有几位姐妹的酒，都是从牧记酒坊里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重复了口味。”

然而，孙梅娘依次叫出的酒名，都各不相同。

有几种叫不出名字来，却也都不一样。

钱娇娇听了半天，也没找出毛病，便一声不吭地等着孙梅娘把祭天地的酒礼完成，然后才让她把各位事来的酒摆好，亲自下去品尝。

果真味道都不一样。

难不成牧七还真有本事，酿出十几种酒来？

便是连想看热闹的沈明月，也巴巴地伸长脖子，等了半天也没看见她想要的结果。

她心里盘算着，牧记酒坊现而今出了名的也只有妃子笑和青果酒，牧七哪里来的那么多种酒呢！

“孙老板，连你也叫不上名字的酒，怕不是以水代酒的次品吧！”站在沈明月身边的一位贵女，居然替她开了口。

孙梅娘并不知道几个的酒都是从牧记买的，自然也没有偏袒谁的意思。

严肃着面容道：“以丁四姑娘的意思是，我酿酒二十年，品酒二十年，倒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我尝尝！”这位讨人嫌弃的丁四姑娘抢步上前，逐一把那几种单独摆出来的酒水品尝了一遍。

味道明显不同。

“这杯有竹叶的味道！”

牧七已然走出来，站到众人跟前，微笑着接过丁家四姑娘递下来的酒杯，“这是竹叶青。”

“这杯有梅花的淡香！”

牧七又道，“这是钱府大姑娘买的梅魂。”

“这一杯呢，怎么还有种菊实的香气？”丁四姑娘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舌头，又闻了闻。

“那是菊染！”牧七淡笑着，“这些酒都是我们牧记酒坊的新品，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上架，便给诸位姑娘奉上。”

众人皆惊叹出声，向牧七投来赞赏的目光。

便是连孙梅娘也惊讶地道：“七娘，你何时能酿出这么多的果酒来？”

牧七也不客气，“半月前。”

果酒酿制时间并不需要太长，加之古桐县最近的天气又十分热，七日成酒也是可能的。

“半月前，我们并没找你预定呀！”有人问。

牧七只好说出实情，“当初，我怕青果酒不会如期完成，便一并做出一系列七种口味的果酒，没想到，倒是让我成功了。”

只是每种酒的数量都不多。

“如此说来，七娘倒是真的心灵手巧！”

倒是连孙梅娘也惊喜地看过来。

沈明月站在一边，绞着手帕的两手用了力气，恨不能撕碎什么似的。

倒是范宁宁见牧七应对自如，主动站起身来，举起自己带来的酒道：“祭酒既成，我们饮了此杯，便去放灯吧！”

也不知道是哪位贵女来了兴致，凑趣地道：“祭酒自然是敬畏天地，我们要喝也得是现场调制的，听闻孙老板调制的酒味道最好，姐妹们早就想一饱口福。”

这可不是想找乐趣，钱娇娇顺势答应。

孙梅娘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牧七，微笑点头示意，便又走到钱娇娇的跟前，问清要调制的酒名。

众人才安静片刻，便听见沈明月朗声道：“要说调酒，牧记酒坊的七娘当仁不让。”

此语一出，倒是把牧七又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范宁宁立即回头瞪过去，也无济于事。

牧七倒是不意外，沈明月不坑她，她倒觉着奇怪呢。

钱娇娇也顺水推舟地道：“我倒是把这茬忘记了，牧记酒坊的七娘也是位出了名的酒娘子，今天我们就尝尝二位调的酒，怎么样？”

牧七原本平静的笑容收敛。

论调酒，她想赢孙梅娘那还不是易如翻掌，可看着现在的情形，今天晚上这宴席于她而言颇为重要。

偌当真赢了她，会不会跟孙梅娘结下梁子？

“诸位，今日是为了放花灯才聚在画舫的，何必为了一口酒来比个高下，我看还是算了。”范宁宁是想给牧七解围。

牧七抬眼看她，立在范宁宁身后的小桃低声道：“七娘不知道吧，孙梅娘可是有两下子，每年七八月份不少贵家请她都请不到的，她调出的酒来甘甜清冽，入口微甜，却是有一百人便能尝出一百种味道来！”

牧七还真没想到，之前没少帮她的孙梅娘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

怪不得她到春消楼调酒时，丁嫣娘没觉着奇特，原来古桐县里不是没有能人，而是还有孙梅娘这样既会酿酒也会调师的奇女子！

“七娘，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孙梅娘反倒看着牧七微笑，带着些安慰地说。

牧七也只好应下。

只不过，她看着孙梅娘孤注一掷地严肃神情，心里不大好受。

青果酒酿成之后，牧七用的都是自己家酿的青果酒为基础根本，既不会太烈，又不会过于清淡，百果百搭。

味道自然也是千变万化。

二人分立于正中间的方桌两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调酒。

牧七先取出青果酒倒在大瓷瓶中，接着便取时鲜的百味果、鲜桃，淬出汁液加入酒水中，接着又把她带来的冰块捣碎，铺放在每一个琉璃杯底。

只这个动作，便已经让在场不少贵女有些惊奇。

“七娘用的是冰？还真舍得下本钱。”

那么半盆冰，没个十两八两银子是买不到的。

“啧啧，不过用料就普通了些，你看孙梅娘那边用的居然是南边运来的荔枝！光是脚力也要费不少呢！”

牧七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也不慌张，只是开始将自己手上的大瓷瓶不断地摇晃起来，这个动作倒是让众贵女都大开了眼界。

牧七手法纯熟，上下摇动成“8”字形，大约半分多钟后，她便把调好的第一层酒倒在琉璃杯中，淡青色的酒水没过碎冰堆，看起来很漂亮。

“就这点本事？”有人看不惯，轻蔑地讽刺道。

牧七却不动声色地调制第二层酒。

这一回她以红莓酒为根本，分别加入的是蜂蜜和甜脆果汁，同样的手法摇晃了半分钟之后，便又把第二层倒在杯中。

两种颜色的酒水密度几乎相同，在不搅动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变化。

下青上红的颜色也极为艳丽。

牧七最后又拿出一小坛状元酒。

透明的而较高酒精含量，让坛口打开的同时，整个船舱里便已经弥漫着诱人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