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怎么都没想到，她不过是提起想去拜见周府大夫人，这就挨了打。

做童养媳的时候，她也没少挨打，可那时她能咬着牙挺住，因为她知道只要从沈家走出去，就不用再受那份罪了。

可现如今，周谨跟她厮混了这些时日，她居然连周府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难不成她就这么上不了台面？

即便内心怨忿，沈明月依旧面上显出笑意。

“谨爷，莫气，明月深知你在卫所里打点颇为不易，也是我心急，大夫人那边想必也忙着，没什么功夫见我。”

沈明月想：挨打事小，万一连个周家子嗣都没怀上，就被赶出去，那才得不偿失。

沈明月左脸上顶着五个手指印，也不敢大放厥词，忍气吞声地去厨房端来一碗参汤。

然而当她恬着脸堆着笑进屋时，床上已然空空，周谨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晓。

“明月姑娘。”吴婆子从外面进来，安慰地道：“谨少爷就这个脾气，可他对你是顶好的，这不还让人从府里拿了些补品过来。”

沈明月看着两方绒布木匣就摆在床头，心里又软下去。

看来，她想进周府，还真不大容易。

“吴妈妈，谨少爷的房里有几个丫头？”沈明月终于把她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她问的是通房丫头。

吴婆子也是个明眼人，自打见识到沈明月有些经商的头脑，心思就活络起来。

如今能笼络沈明月的心，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能比银子更有诱惑力呢。

再说，范家四姑娘跟他们谨少爷大婚在即，就算是沈明月知道了那几个通房丫头，又如何？

一个外室掀不起什么风浪。

吴婆子又找来药膏给沈明月涂在脸上。

沈明月打听了周家大夫人的喜好，开始暗自琢磨。

牧家后院，江霄陌给牧七烧火，牧七又连续加了几次啤酒花，看着布袋子里的那点份量，着实有些太少。

若想多酿啤酒，古桐村都知道的“忽布”可得多摘些回来才行。

她把煮好的麦芽汁装进大木桶，密封发酵。

无意间提了一句，“相公，你认得忽布，可知道哪里有这东西？按说这个季节正是忽布开花的时候。”

如果能采到新鲜的啤酒花，啤酒的风味也许会更美味。

“这种药材并不多见，因为能治痨病，倒是有不少商人冒险从胡地运来，胡商大会在即，一定有胡商带过来。”江霄陌说得倒是真的，古桐县地域特殊，但他并未见过本地人采摘过这种药材。

牧七倒是不死心，毕竟她知道啤酒花是喜湿的作物，古桐县若是没有，往南走出不多远，就一定能找到。

“相公，古桐县往南可还有什么郡县？”牧七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未搜罗到类似的信息，大约原主也未曾走出去过。

江霄陌皱眉去看牧七，古桐县往南不远就是夷地，那里有着方圆几十里的森林荒地，偶然会遇到土着，但也都是些夷蛮，危险丛生。

“你也不知道？”牧七看着江霄陌的神情，“那也难怪。”看来，啤酒的酿制也不是那么容易。

看着牧七闷闷不乐。当晚，江霄陌找来暗卫，吩咐他们去找“忽布”。

……

隔天，牧七进城后，何九提着让人买来的假“竹仙水”来到牧记。

何九身材高挑，又做了多年的掌柜，气质沉稳。

进门时便气度迥然，见他出现，有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

谁都知道香满楼一直在卖竹仙水，却少有人知道他的竹仙水是牧记的产品，大家都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一连两三天都守在牧记对过面馆里的丫头小环，看见何九拎着的那几筒竹仙水是宝香坊的东西，便一溜烟儿地跑回宝香坊，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沈明月请了出来。

这几天宝香坊的生意并不红火，一来是因为那种假竹仙水口味一般，二来正是牧记在试营业，几乎天天都会有人在牧记门前排队。

听说牧记卖酒送冰，她也没忍住，还让小伙计过来买了五杯回去呢。

“去，让伙计把竹甜水都抬回去。”沈明月眸光深暗，“是应该给牧七点教训尝尝了。”

说着，她便让人悄悄地背起罗筐，直接上了街。

大街上，梁柱才去收账回来，因为走得急，在街口被人撞挤了下，险些没摔倒，倒是有个好心人上前把他扶起来。

梁柱感觉背筐里的东西沉重了些，也没在意，继续往回走。

牧记店里，试营业顾客盈门。

毕竟只是卖酒水，牧七也只用茴香豆、花生、青瓜等做出几样下酒的小菜，装在小碟子里，任顾客自己取拿。

份量相等，价钱便宜。

何九见那小份的花生米有油炸和煮熟的两种，做法简单且根本卖不上几文钱的东西，居然卖得很多。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跑腿的小二并不认得何九。

刚准备给他点餐，梁柱从外面进来，一眼便看见了他，“哟，何掌柜，稀客！”

梁柱立即让人去把在后院制冰的牧七请出来，而他则随意地把背筐放在了地面上。

却没发现，何九一眼便看见背筐里放着几个空着的竹筒，居然跟他手里提着的一模一样。

这几天，香满楼的生意也并不红火，若只是因为宝香坊，他今天断不会亲自到牧记来瞧。

来之前，他也只是想跟牧七交待一下，没想到倒有收获！

越想越觉着怒火冲天，何九便跟在小二的身后，直奔后院。

牧七刚好从仓库里出来，见有人过来，便匆忙把仓库的门关好。然而这个动作在何九看来，就是欲盖弥彰。

“七娘，冒昧前来叨扰，实在有些不礼貌。”何九深深地看了眼牧七身后的仓库门。

牧七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宝香坊的竹筒。

“怎么？事情有线索了？”那天是牧七让他派人去盯着买竹仙水的大户。

香满楼那边挣不到银钱，何九必然会着急。

“是。”何九向前走几步，靠近仓库时，有意想推门进去，却被牧七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