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法炮制，牧七为了得更好的口感，便一连做好五小坛树莓酒，每个小坛里的果汁数量相等，冰糖和酒麯的数量递增。做好之后，她又把二次发酵的果汁分明放在几个温度和湿度各不相同的地方储存。

收拾好这些，牧七这才把最后一小坛埋在后院的那棵青梅树下，做好记号。

古代没有现代的冰箱，树莓收购的足够多，可是很难保鲜，必须立即制作，这就增加了工作量。

牧七把单独留下的一小坛树莓汁倒进瓦瓮里，用灶下残留的炭火小火熬熟，再用网眼大小不一的竹匾依次过滤出残渣和沉淀。

最终只得到小小一瓷瓶的熬制的树莓酒，又名红莓酒。

在熬制的过程中，果汁并没有完全发酵的成分遇热，变成了深红的颜色，生汁发酵产生的一些不良物质也因为熬制而被去除掉。

牧七闻着略泛着些酸涩的树莓酒汁，倒是有些心满意足。

“这一小瓶是送给我的？”江霄陌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牧七还真没发现。

方才她一直在专心地酿制、记录，根本没听见脚步声。

“相公。”牧七把自己丑陋的字用袖子遮好，然后一只手把那瓷瓶往前推，“那……是当然。”

牧七这两天就在可惜，之前被江霄陌喝下去的胡人葡萄酒，眼下她又不知道那酒是什么味道，也只能让江霄陌充当小白鼠。

他不尝酒谁尝，谁让他喝过呢！

牧七眸光闪亮，立即找来小小的琉璃杯，倒出半杯红褐色的酒液：“相公可是第一个品尝我酿的红酒的人呢。”

“红酒？”江霄陌质疑地看着她。

牧七一不小心把现代习惯的叫法都说了出来。

“也不是，我的意思是红莓酒，当然我们现在就当它是葡萄酒，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江霄陌接过酒杯，微微敛起眸光，看着牧七光洁的额头，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虽然牧七脸上依旧有疤痕，但头发梳理的整齐，唇红齿白，笑眼如月的模样，倒成了江霄陌最爱看的风景。

第一个品尝她酿制出来的酒的人。

江霄陌心湖柔软，泛起层层涟漪。

“好。”

可当他把酒液倒进嘴里时，一股酸涩的味道掩盖了所有的酒香，很难喝。

“咳，咳！”江霄陌被呛得差点失态。

牧七立即觉察味道不好，便接过酒杯毫无介意地也喝了一口。

“呕！”这么难喝。

小白鼠江霄陌倒是立即整理了表情，正想着要用什么词来夸夸牧七。

只听牧七总结：“得，失败了，看来发酵时间不对，我把它放回去。”

牧七迅速收起酒杯，正想把那小瓷瓶一并收起来，江霄陌倒是很认真地道：“味道是有欠缺，不过，我喜欢。给我。”

他拿起软木塞，把小瓷瓶盖好收到怀里，然后便定定地瞧着牧七。

呃，大哥，那是实验品，你确定准备视若珍宝？

牧七也无奈，只好看着江霄陌傻了巴唧地还悄悄地掏出小瓷瓶来看。

啧啧，看来古桐县的人对葡萄酒都挺痴迷。

牧七吸取了教训，又一连试了几次，同时把加热不同时间的酒液写上号码，摆在仓库的架子上。

古代没有温度计，但牧家的仓库里外用双层石头搭建，没有窗户，只在最上方有一个透气口，湿度大而温度低，倒是发酵的好地点。

一直坐在廊下借着微弱麻油灯看书的江霄陌，只等牧七忙完，他这才跟着牧七一起回到东屋。

牧七被划伤的几处，早就完全愈合，可她睡惯东屋热乎的火炕，根本不喜欢再去书房，只不过这两天每天早上起来，都挺尴尬，牧七反倒觉着脸红。

所以，牧七想着她还是硬着头皮去睡书房。

“相公，我，那个啥。”牧七抱起被褥打算出去。

却不想江霄陌微笑着点头应声，“我知道了，你要睡在炕头？这边更暖和些。”

炕头个屁，现在都是夏天啦！她又不是怕冷。

牧七没能接着开口，那边江霄陌已经把她手里抱着的被褥直接接了过去，放在炕头上，并把自己的被褥向外挪了挪。

两个人的被褥依然紧紧挨着。

而且，这天晚上，牧七连翻身的位置都没有，一边是墙壁，另外一边就是像堵墙似的江霄陌。

天爷呀！

江霄陌不是挟私报复吧！

然而，每日如是。

牧七又是在人家的怀里睡醒的，而且这一回更过分，她的手脚都搭在人家身上，像只可笑的八爪鱼。

自从江有秋和江无冬两兄弟正式在牧家露面，不少体力活就不用牧七伸手去做，只不过他二人倒是怪脾气，白天几乎不大出来见人，只有在没人或人少的时候，才出来干活。

牧七向来也不计较，倒是觉着只管着两个兄弟吃住，似乎有点亏待人家。

若不是她跟江霄陌提过想给他们工钱，江霄陌不同意，她还真就给他们两个也记上工，计算工钱了。

一连三四天没去县城，牧七听张把式捎信说，铺面里外都收拾得差不多，现在倒是差个招牌，毕竟是大事，梁柱没办法作主。

牧七早就让江霄陌写好了“牧记酒坊”四个大字，又让牧老爹找来上好的铜片，并亲手打制好一个宽三尺、长六尺的铜字大招牌。

只不过，牧记现在还没能加入商会，若是就此挂上招牌，反倒不好。

她正犹豫着，牧老爹拿了个红封的小布包过来，十分神秘地道：“七娘，这可是我去山里寺庙求来的吉时，高僧说啦，六月初一就是吉日！”

那倒正好。

牧七接过红封小布包，打开看了眼，里面文绉绉地写着几句读不懂的诗，后面倒是写了六月初一。

“成，爹，我们就订下六月初一正式开张营业，招牌先运过去，今天我跟无冬兄弟一起进城。”

江无冬被点了名，立即感觉有道冰冷的目光扫过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结果发现江霄陌那张脸黑得像要滴墨，立即推脱道：“长嫂，我就不去吧，我今天说好要替长兄去学堂代课的。”

“无冬兄弟也是个秀才？”牧七干脆走过去，瞧着这面色稚嫩的小伙子，不仅俊俏还会教书，倒不知谁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