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一片静寂。

从出发到现在还没经过三十分钟，后座的人已全数阵亡。

开车出外旅行时，这种情况其实相当常见。

坐在副驾驶的赵恶也会因为这股气氛、一不小心也会陷入昏沉，但如果连他都睡着了，开车的赵静老师也实在太可怜了，所以赵恶勉强打起精神。

高速公路上没有什么车流。

虽然学生们正在放暑假，但今天其实是一般人的上班日，所以不存在堵车的情况。

接着，只要再忍耐两、三个小时即可。

“我打算让大家在学校解散，没问题吧？要一个个送你们回家实在太麻烦。”

赵静老师拟好回程的方案，询问赵恶的意见。

“那样很好啊。”赵恶表示没问题。

赵静老师点头回应我。

毕竟她应该也很累了，他们还是尽快解散比较好。

“不过，这次还是辛苦你们啦。”

赵静老师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赵恶的头。

“请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这样很难为情。”赵恶歪了歪脑袋说道。

“别害羞、别害羞嘛～”

赵静老师似乎觉得寻他开心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又多揉好几下。

“啊，我不是说自己很难为情，而是老师。把一个大学生当成小孩看待的话，可见老师的年纪——”

“赵恶，你还是睡一觉吧。”

说完，赵静老师的手刀落到赵恶的颈上。

“唔……”

接着，赵恶便顺其自然地眯起眼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恶感觉有人大力摇晃他的身体。

“赵恶，快点起来，已经到了。”

“嗯……”

赵恶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景物——熟悉的大学门口。

现在时刻刚过中午。

而赵恶感觉自己似乎睡得很熟，而且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看来招呼一群小学生确实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不过也因为好好睡了一觉，现在醒来时赵恶感觉神清气爽。

“抱歉，我好像睡着了。”赵恶条件反射般地说道。

“嗯？喔，没关系，你一定是累了。快点，赶快下车。”赵静老师的语气意外地温柔。

赵恶一走出车厢，盛夏闷热的暑气立刻包围上来，城市里的气候即是如此。

其实赵恶一行人只不过离开这里两、三天，现在却感到异常怀念。

大家在路上又是伸展筋骨，又是打呵欠。

众人从厢型车内搬出行李，慢吞吞地准备回家。

柏油路面反射的温度，热得快要可以煎蛋了。

大家确认没有遗漏东西后，简单地排一下队。

赵静老师满意地看着赵恶等人说道：

“大家都辛苦了。返家之前都还算是实习期间，所以回去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那么，解散。”

叮嘱完，赵静老师摆出了一副“怎么样啊”的得意表情……赵恶猜她在出发之前便打定主意，最后要用这种方式收尾。

赵灵拎着一个包，包里是一些特产、礼物，她抬头看着赵恶，等待着赵恶的指示。

“走回去吧，顺便买点东西。”赵恶指示道。

“嗯。”赵灵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

孙莹莹等人也决定赶快回家休息，便要互相道别。

这时——

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发出低分贝的低沉引擎声，滑到众人面前。

这辆车的驾驶座在左边，驾驶者是一名刚迈入老年的男子，灰白的头发从制服帽中露出来；由于后座车窗贴上反光纸，赵恶无法从外头看出车里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有钱人的车……”

车头有一块金光闪闪、貌做飞鱼的装饰；引擎盖擦得晶亮，找不到一块脏污。

赵恶突然觉得这辆车似曾相识……

便盯着这辆高级轿车猛瞧，这时，风度翩翩的司机老爷子步出车外，对赵恶等人恭敬地行一个礼，然后利落地开启了后座车门，对周雪说道：“小姐，老爷和太太正等着您呢。”

“......”赵恶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幕不是只在荧屏或者小说里才出现吗？为什么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周雪犹豫一会儿，泛起透明的笑容，用小到快听不见的声音朝其他人道别：“我先走了。”然后坐进车内。

“……再见。”众人对周雪道别。

司机老爷子恭敬地行一个礼，轻轻关上后车门，不看赵恶等人一眼便进入驾驶座。

看来他一开始其实是对周雪行礼，而不是对他们这群人行礼。

赵恶等人无法透过黑色的反光纸看出车内情况。

不过，周雪想必跟平常一样坐得直挺挺的，只把眼睛转向外面。

驾驶发动低噪音的引擎，平稳驶上漫长的直线路段，最后消失于转角。

赵恶呆愣地望着车子远去时，孙莹莹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

“自闭男……那辆车……”

“没什么。高级轿车不都是那个样子？而且当时我痛得要命，根本没有仔细看那辆车长怎样。”

即使明知不是如此，赵恶还是这么回答。

事实上，看到那辆车的瞬间，赵恶便察觉到了，这辆车就是开学前那场车祸的主角之一。

接下来的整个暑假里，赵恶便再也没有见到周雪。

......

电视里又传来人的惨叫声。

时钟上的短针即将指向十二点，刚刚睡醒的赵恶已经习惯了赵灵从早到晚看这些血腥恐怖的禁忌大片。

最近，赵恶找了个夜班工作，就是在一家超市里当收银员，从晚上8:00到凌晨4:00。

工资不少，就是累了点，要求有些苛刻。

好在赵恶非常人也，从来没有在上班时间打过盹，这让老板很满意。

这时，家中的门铃突然响了。

赵恶将毛巾挂在架子上，急忙跑到客厅。

要知道，以他的人际交往一般是没人知道他住哪儿的，更别提有人来拜访他了。

赵恶小心地打开门，结果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嗨、你好！”

孙莹莹顶着染成棕色的丸子头，身穿夏季服装，双手捧着一个提袋呆站在门口，仿佛在提防四周。

“啊，喔……你好！”

面对意想不到的访客，赵恶有些愣在原地。

两个人陷入沉默，相互打探着应该做何反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