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荧光
作者:蒋建龙 | 分类:现言 | 字数:4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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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汽车进进站后,缓缓的驶进了一个空置的站口,车上的乘客还没等车停下来,便各自都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午夜的车灯已经打开,一些乘客早早的站立起来,一个坐蒋建龙身边沉睡的人,听见一些乘客发出来的嘈杂声,也都清醒了过来,他用手拔弄着零乱的头发,又拉直坐邹的衣物。走到车门口,等待车门的打开的好一刻。
蒋建龙看见车进站了,疲倦的睁大了眼睛,他望见所有的人都在准备下车,自己也立刻从一排车椅上站了起来,他手中拿着一袋没吃完的苹果,一手紧贴着放着一掇不到100元钱的裤袋,神情呆滞的往车窗外看了又看。当车门打开时,他见别的乘客都陆续的往车门口走,他尾随着一个比他略大的青年,挪动着步子往车外走去。
在他快要走下车时,他心里又带着一种不确定,不安心的心理,向两手趴在方向盘上,低头休息的司机又问了一声:“师傅,这里是汽车总站吧”?
司机依旧趴在方向盘上,有些不耐烦的回复道:“是”。
蒋建龙这才舒下心来,两脚踏在地面上,走下了车。而这,已是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了。
乘客下车后,纷纷取出自己的行李,蒋建龙从中取出自己的密码箱后,四周望了望,来回走动了几步,他发现车站后面有一头钢铁塑成的铁牛雕塑,那是之前芳华打电话与他说好会和的地方,蒋建龙见到了,急步朝铁牛雕塑走了过去了。
蒋建龙刚来到了这个城市,发现此时尽管已经快接近晚秋了,但与家乡相比,并未感到一丝寒意。汽车总站的广场上吹来了一阵风,蒋建龙感觉只有家乡小城里,仲夏时清爽而又干潮的凉意。
蒋建龙穿在身上的白色羊毛外衣,在这种气温中,好像不太合时宜,使他穿在身上,感到了一阵闷热,热的以至于让他全身都冒出了汗。蒋建龙望见周围的人群中,不少人都还只是穿一件短袖的,于是他放下了自己的行李,把外衣脱了下来,夹在手臂的腋窝下,拿起随身的行李,继续朝着铁牛雕塑那头走去。
蒋建龙朝着铁牛雕塑,走出了车站前的广场,尔后又走进了一个弯延,而又搭建了帐篷的长廊,虽然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可长廊里来往的走动的人还是不少,其中也有在里面站立不动的,当蒋建龙走近那些人时,他才知道,他们不是在等人,而是拉客的。
蒋建龙一路走过去,好几个人诛如此类的问:
“要不要住宿,有热水器的”,
“到哪里,我外面有车”。
“刚过来还没工作吧,我帮你找一个。”
其中找他搭讪的男女老少都有,遇到这种拉客的,一般刚下车的乘客听到了,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大步流星往他们身边走过,听到二个字,就不再多往朝他们说话人的身上多看一眼。
有的老练的人,甚至根本不会往说话人身上看。从走廊前端一直走到走廊后面,始终都保持着抬头挺胸的姿态,潇洒却高傲非凡,活像一个大老板往自家别墅里走,而有一群卑微奴仆问他请安。
不过听到这些拉客人的召唤,也有立足静听的,这些人,归于蒋建龙这一类,是第一次外出打工的。或者有人也是本来就有这个需要。
可蒋建龙是有人接应的,他不需要这些,当他谢绝了多次后,他也开始厌烦了,他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听几个字便不再往说话人的身上多看一眼,只留下个背影,来表示他的回答.
蒋建龙走出了长廊,来到铁牛雕塑前,一眼便见到了表姐芳华。芳华正在铁牛雕塑前的铁栅旁,无聊的玩手机,他旁边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青年,跟她靠的很近.
蒋建龙平时并不是一个很内向的人,但因为他才刚走进到社会,对社会的一切都还感到比较陌生,所以他见芳华时,还是显的有一些腼腆。他不会像一个与他一起走出来长廊的一个高个子一样,一看见了来接应自己的人,就会大声的吆喝着,兴奋的像小猫发现老鼠般狂叫。
蒋建龙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兴奋,还有一个原因。芳华虽然是蒋建龙的表姐,是亲戚,但是那种极其陌生的亲戚,两人的家是在不同的两个镇,相隔的遥远,让她们只能在家人相互生日或者过年过节时,才能相见。这样的亲情是一种很纯粹的亲情,它不会像常住在一起的表兄弟之间那样,还会有一种深厚的友情混杂在里面同。以至于能打成一片火热,无话不说。
蒋建龙走近芳华时,芳华低头听到有拖动行李箱的声音,于是她抬头看了一下。就在芳华抬头看见蒋建龙时,蒋建龙轻声的叫了一声:
“芳华姐”。
芳华比蒋建龙大四岁,其实在家读书那会,蒋建龙叫芳华从不带“姐”字,总是全名的叫,之所以如此叫,是伍小珍在蒋建龙要搭乘汽车去芳华所在的城市时,不停的唠叨的结果。
蒋建龙现在的到来,芳华心里本是有一份恼怒的,因为依她的意思,是要蒋建龙到后天,也就是星期六的晚上再搭车过来,星期天放假那天是白天,自己不用请假就可以带他去找工作了。可蒋建龙的爸妈买票买的太早了,现在他一来,自己就要不得不去请假,才能到这来接他。可她听见不爱说话的蒋建龙竟然叫了她一声姐,七分怒火压下了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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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把手机收起来,叹了一口气说:“终于是到了,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你爸爸打电话来说十点半的车,要坐十二个小时,那就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到站啊,现在都快11点多了。”
蒋建龙以前没坐这趟长途车,不知道从家到这要几个小时,听到芳华这样的埋怨,随口说道:“不知道啊,可能路上吃饭时停了太久了吧”。
这时,芳华身边的那一个矮矮胖胖的男青年,在确定芳华要接的人已经到了后,朝芳华说道:“这是你那远方表亲啊,长得蛮靓的嘛,你们那一个家族竟出帅哥美女的”。
芳华笑了笑:“像你们那里的啊,专出些1米五的小胖子”。
个子不高,略有些发胖的青年辨解道:“长的矮,有人喜欢就可以了。”他一边说,一边要帮蒋建龙拿行李。
可蒋建龙不让:“没关系的,就一个箱子,拖着走,又不重”。
就这样,芳华带着蒋建龙往外面的马路上走去。途中,芳华又用家乡话对蒋建龙说:“这个人是我们厂拉货的司机,他自己也还有一辆车,在不上班的时候,就去外面拉货,他和我玩的很好的,天天和他们开玩笑开多了,什么玩笑都开。”
芳华说完,然后又对蒋建龙告诫道:“你在家里老不爱说话,到了外面就要学的灵活些,不要太死板了,人际关系搞好了,做事就轻松些。现在我先带你去我那边亲戚家玩几天,等工作的事情,帮你办妥了,再带你去。到了我那亲戚家,什么事情都要约束点,她家可是很爱干净的”。
她用方言讲了一大堆和父母说的一模一样的告诫后,三个人走到了那司机自己的一辆停在路旁的白色的面包车前。面包车看上去很旧了,车的前身凹凸不平的,像是出过车祸。蒋建龙等那司机打开后门后,就把行李箱放了进去,三个人也都坐在面包车里。
司机刚把车起动后不久,就立马打开了车内的音响,播放起了一首网络歌曲改成的的士高。
蒋建龙读初一的时候,网络歌曲刚刚出现,城市的大街小巷总能听见随口的享唱,那时候,蒋建龙也很喜欢这样朗朗上口的网络歌曲,可听的多了也就厌烦了。这种新潮的音乐,在他心中一下子就成了阵旧的老歌了,再加上后来在网络流传出来的音乐,全是些粗枝烂造的歌曲。这让他开始感到厌恶起来,他开始觉得网络歌曲根本是一种很低俗的音乐,它与专业歌手相比,有平民与贵族之感,所以他有时想去听歌时,绝不听这种俗不可耐的网络歌曲。
蒋建龙又是个偏于内向的人,喜欢内在有涵养,有韵味的东西,对于激斗,张扬的的士高也一直很抵制。两种让他都不喜爱的元素混在一起,让他听的特别烦心。可那司机的口味与蒋建龙恰恰相反,他自以为这种音乐是最流行的好听的音乐,所以,他把音乐开的越来越大。他想这种好听的音乐,应该与人共同分享。他越是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这首歌也就越发的好听。
芳华对音乐的好坏不是很在意。所有的歌曲她都听,只要是歌手她都极度崇拜。她觉得唱歌的人都是天才和伟人。在她意识里,那些娱乐明星是要比国家总统、古代皇帝之类的历史人物都还要伟大。她没读过初中,读小学时,上课也只想着窗外的蝴蝶,雨雪花月。这样在的女子,现阶段最感兴趣的是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嫁了,通过攀附使自己变的富有,可这样的女人,大多数最后是嫁不到有钱人的,极少的一部分就算是嫁了有钱人,也不会有一种长久的幸福。可她从没想过这种所谓的幸福。她只知道现在要找一个有钱人来满足她的虚荣心,别的一切都随波逐流。现在司机放的音乐,她也喜欢。因为大家都喜欢,只是音量实在开的太大了点,她怕这会影响司机开车,所以才略加提醒:“把声音开小点,等下不要撞到人了”。
司机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开车技术,但他对自己开车的技术很自信,所以他并没有照做:“我开车十几年了,从没出过事情,这一点你还不放心啊”,
芳华笑道“你吹牛也不找张纸打草稿”,
“吹牛也要打草稿啊?直接用嘴对着牛吹不就行吗”。
这样低俗粗糙的玩笑并不好笑,芳华为了对讲笑话的人表示尊重,还是大笑起来。
蒋建龙对这种玩笑是不会笑的,对陌生人也从来不说这样的笑话,更不会像和其他人一样,总是千方百计的想把一个粗俗的笑话接下去。所以他与陌生人说话时,说的都是机器式的话语。像一种工具,必要时就用,不必要时就不用。
司机自己见蒋建龙并不笑,自己也就不说了,继续听着自己认为好听的音乐,还小声的哼了进来。
几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蒋建龙见车开了十几分钟还没到目的地,于是又打开了僵冷的局面:“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
司机说完,想想,一路上都没正式的和蒋建龙说过话,于是借此,想与蒋建龙聊聊:“哎,听芳华说你考上高中了,为什么一下子就不读了”?
他问起这件事,蒋建龙心里的一股悔意,又侵袭了他的脑海,但他还是不竭余力的把自己离开校园的事情,又再编了一套谎语,说给了司机听:“我读初中的时候,以为读高中的人都是想考大学的,大家的学习环境就会好些嘛。到高中以后才知道,班里绝大多数都是些厌学的人。我们那个班,,一半的人上课的时候都是睡觉的。老师觉得没希望了,天天也只顾着讲他的课,根本没人听。渐渐的,我跟不上老师的课。最后也不想读了。”司机听了他说的,心里想再找点话说,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开头,于是车里又变的沉默起来,全是的士高激扬声响。
车开着,开着,渐渐开到了他所来到了这个大城市的市中心,市中心的街道上的绿化,灯美景观的布局,显然要比市中心以外的地方布制的也要更美观一些。形态不一的高楼大厦,数不胜数,一切的建筑都好像不再是为了居住,公用,而是为了表现艺术.
面包车在市区里行驶了几分种后,司机最后把车停在了一座三十层多层高的大酒店旁,大酒店周围不远处,有几栋几十层的居民小区,华天章望着这样的楼房小区在想,在家乡的小城里,这样的楼房小区是绝对找不到的。
车停下来后,芳华和蒋建龙都下了车,司机见蒋建龙把行李拿下来后,便向芳华告辞走了。
司机开车走后,芳华带着蒋建龙往不远处的一个高档的居民小区走去,当他们走到那高档的居民小区的门口时,见到居民小区的门口,设有一个保安亭保安亭里坐着两名保安,两名保安身上穿的制服很有气势,深蓝的主色调,胸口挂着金黄的丝条,庄严的像一个君主制的皇家卫队里的队员。
芳华带着蒋建龙往里走时,蒋建龙一直在想:“难道就可以这样直接走进去吗?”
当他带着疑问,跟在芳华的身后,往站在居民小区门口的保安走过去时,保安并没有要拦挡他们的意思,可蒋建龙心里还是感到有一些自卑,唯唯诺诺的,拖着行李箱,跟着芳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