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荧光
作者:蒋建龙 | 分类:现言 | 字数:4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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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清晨的大雾还未完全退去,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小城的繁华,蒋建龙走出教师的办公室,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发现若大的校园是如此的安静。他看见雾水模糊了对面高楼上的巨型广告牌。遮掩了远处的山峦,有一处工地上耸立的吊塔缓缓的旋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切都显的是那么的繁忙,可因为雾水阻挡着,而看不清晰,因为远离了,而听不仔细,视角的所有景观都模模糊糊的,像一幅还未画完,浅描几笔的的风景画,因为没有着色,而不知其绚丽,因为没有细描,,而不知其中真义,轻飘飘的给人一种迷茫的错觉。
他无意中,走近走廊的防护栏边,一边沿着防护栏慢悠悠的走,一边俯视教学楼下的绿地,他看见草地仍显透着青绿,底矮的桂花树在盛开之后,已开始凋零,醒目的盘松如高塔般耸立着,苍劲,古朴,如他进这所学校来时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回想起班主任对他说外出打工适不适应的问题,的确,他自从出世起就一直呆在这个日益变化的小城市里,没出过一次远门,长久以来,他也是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的,没有远离过父母。他记的十岁那年放暑假,父母顾着做生意,把他放在郊区的姨妈家玩,在他母亲走后的第二天,他就嚎哭个不停,喊着要回家。如若真的要外出打工,他又会产生怎样的不适呢,正在他这样疑虑时,前面楼梯间里忽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他猜疑或许是学校的领导,蒋建龙有些心虚,为此,他加快了脚步,往自己所在的教室走了去。
蒋建龙这次没象往常迟到那样,走到教室的前门礼貌的去向上课的老师叫报告,而是乘老师上课,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时,悄悄的从后门走了进去,他走进去的脚步声尽管很小,但教师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那轻微的脚步声还是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待正在上英语课的老师写完字,返过头,准备继续讲课时,发现后排的同学尽皆朝着刚走进教室坐下来的蒋建龙望,她恼怒的皱了皱眉,假装的咳嗽了两声,当作对不注意听讲的学生的警告,之后他底下头,看了一下教案,若无其事的继续讲没几个学生听的懂的英语。
在刚才决定不退学时,蒋建龙的确是想要再刻苦一点,把学习提高上去,可他来到教室,在教室里听老师讲了十几分钟英语之后,他的决心立马又开始松动了。他跟教室里大多数同学一样,根本不知道老师说的都是些什么,蒋建龙在读小学时,成绩原本还是不错的,可升到初中,便开始一落千丈,其主要原因就是英语这一门功课,蒋建龙是在城市郊区的乡村读的小学,之前从未接触过英语,连最基本的音标都没学,可他升读初中时,英语教材便直接讲到了简短的文章,之后他从老师那里才得知,那时城市正实施教育改革,在城里读小学,便有英语课,而乡村就没有,蒋建龙因为在郊区的乡村一所小学读,便一直没学过英语,来到城里读书后,因为没基础知识,他根本跟不上课,灰心的他,开始放弃英语,即不听课,也不学习,上交的作业十有八九靠抄袭,悲观的情绪至始他往后连上其它课时也是如此,渐渐的,他也成了差生中的一员.因此,蒋建龙一直在心理认为就因为这一门课,把自己的学业全部给毁了,他讨厌上英语课,此时听着英语老师不停的说着他厌恶的英语,心里满是仇怨,为了打发这受”折磨”的时间.,他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无力的握着一只笔,无聊的在书上胡乱的画起了画。
十几分钟过后,下课铃响了,一堂课结束之后,同学们快活的各自离开座位,随意的玩乐了起来,,唯有蒋建龙,苦闷的仍坐在课桌上发呆,此时,他退学的想法又冒出来了,而且愈演愈烈,他想起早上班主任对他说的话,,不禁感觉太冠冕堂皇了,他无法相信自己还有可能提高学业,甚至有机会考上大学,,他意志消沉的爬在课桌上,假睡了起来,
就在这时,跟校外的小混混走的较近的同班同学张彪在教室里正无聊之极,他见蒋建龙爬在桌上,冷笑着来到了蒋建龙的身边,他握紧拳头,用力敲打了一下蒋建龙的桌子,见蒋建龙惊吓的抬起头来时,张彪嬉笑道;“我操,是不是被老唐骂哭拉!”蒋建龙听到他的冷嘲热讽,恼怒的回击道:“死开点!”张彪是学校里出名的坏学生,性格粗暴,且易动怒,当他听到蒋建龙竟说出如此轻蔑于他的话时,立马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面目狰狞的吼道:“他妈的,你再说一句!”如若在以前,蒋建龙是万万不敢惹他的,可今天因为退学的事情蒋建龙已经弄的心里极度的烦躁了,脾气来了,也由不的他控制。
蒋建龙厉声吼道:“叫你死开点,你听不懂啊!”
话刚一落音,张彪的拳头立马像疾风骤雨般,向蒋建龙的头部狠狠捶去,蒋建龙没有准备,立马就被张彪打到了在地,周围的桌椅也因蒋建龙的闪躲,而被推翻,蒋建龙倒地后,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想去还击,可此时,张彪已举起了一把坐椅,正向他砸来,蒋建龙见势,双手举起,一个大跨步,来到了张彪的旁边,在举起了坐椅正脱手砸向他之时,蒋建龙双手正好又接住了椅子,随后,端起张彪砸向他的坐椅,用力向张彪猛推了过去,张彪来不及闪躲,瞬间被推倒了在地,等张彪爬起来,准备又来打他时,蒋建龙怕弄出意外,把椅子丢到了一边,徒手与他扭打了起来。
春
张彪在学校是打架打惯了的,一拳一脚又快又狠,毫不心软,而蒋建龙自小学后,从未与人打过架,在与张彪扭打时,手脚开始停的哆嗦起来,使不上劲。他自知这样继续打下去,肯定会吃亏,于是他将双手使劲抱住张彪的腰部,不顾一切的往有课桌椅的地方e,致使的周围的课桌椅,纷纷被推倒。作业本,教科书散落一地,教室里已变的一偏狼藉。
此时,教室里外已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其中有几个高个子的同学,见他们打的厉害,主动前去,将他们两拉扯了开,而有些女同学,情急的跑去老师办公室,把情况报告了班主任,当两人被拉扯开不久,班主任唐炜来到了教室,他看见教室里的情形,对着蒋建龙和张彪恼怒的厉吼了一声:“搞什么名堂!”
他气汹汹的推了一下眼睛,然后望着围观的学生,也厉吼了起来:“围着这干嘛!都给我散开。”当围观的学生的都散开后,唐炜把蒋建龙和张彪一起叫去了办公室。
唐炜在见到教室里的那幅场景时,心里本是十分气愤的,可他把两个当事人从教室带进了办公室,见两个都默不做声时。神气却一下缓和了许多,他坐在办公椅上,朝两人询问道:“为什么打架?”
蒋建龙和张彪都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唐炜过了一会儿又再问道:“谁先动的手?”
两人刚才还恼羞成怒的忿力相搏,此时,却饶有默契的对老师的询问都闭口不答。唐炜见询问无果后,望着两人难受的咳嗽了几声。然后说教道:“同学与同学之间,本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情谊,等你们那一天再聚首时,你们就会发现那些记忆……”
这时,学校一名领导双手答在背后,身子微躬着,突然走了进来,打断了唐炜的话,开口说道:“你们教室里刚才是怎么回事?”
“有两个学生刚才打架,我现在正在处理。”唐炜坐在坐椅上,不卑不亢的回答。
校领导听了,鹰膦鹗视的围绕着蒋建龙和张彪慢悠悠的走了一圈。见事态不是很严重,又悄然的离开了办公室。
唐炜见校领导走后,面对着蒋建龙和张彪,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当他想起来时,却被蒋建龙抢了先,蒋建龙说:“老师,还是让我退学算了吧!”
唐炜听到蒋建龙说出如此坚决却又不敬的话来,心理憋闷很,他眼里露出一丝睥睨的目光,正视着蒋建龙,失望的唏嘘长叹不已。而蒋建龙脑海里此时却只想着退学,他明确的知道,一开始退学的决定只是一时冲动,不过这个冲动在经过这次与同学的冲突之后,已经变的更有理由了,他感觉这次与张彪起冲突,似乎都是上天故意安排的,情节的连贯性,以至于让唐炜自己也一时找不到任何言词去规劝。
最后唐炜无奈的向蒋建龙轻声问道;“你真的想要退学?”
蒋建龙点了点头。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退学,下午我就帮你帮退学手续。”唐炜说完这句话,自觉还未尽竟为师之职,于是立马加了一句:“不过……,你自己也还要好好想想,毕竟这关系到你的一生。”
“我想的很清楚啦。”
听蒋建龙毫不犹豫的说完,唐炜觉得再让他留在办公室里批评他打架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让蒋建龙先回教室,把上午的课上完,待下午有时间了,带他去办退学手续。
蒋建龙和张彪各自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声又响了,教室里的课桌椅此时已刚刚被一些同学全部扶正摆好,蒋建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时,心生一丝愧疚,他在快走的时候,本是想留给同班同学一个美好的印象,可最后的情形,却竟是如此的一塌糊涂。这与他希望要离开学校时的情形是完全相违背的。可事已至始,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一节是语文课,是班主任唐炜的课,蒋建龙在上课时,身体被打的地方开始酸痛起来,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他直接爬在课桌上睡了,唐炜见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予以制理。
蒋建龙爬在课桌上起先睡了十几分钟,之后醒来,便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起了女友刘星雨,这让他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这样退学一走,两人以后的关系,该怎样维持,他在心里设想未来的一些奇迹般的美好结局,可只要心理稍清醒些,又觉的完全不可能。他此时已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与女友关系,是分,是和,他都下不了决心,而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现在特别想见她。归心似箭般的,急切的有些焦躁。在这节课下课时,校园里响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的旋律,,老师一宣布下课,他立马跑下去找她了。
蒋建龙跑到刘星雨所在的教室时,刘星雨的老师才刚刚宣布下课,蒋建龙本性有些含蓄,见教室里有几个刘星雨的同学正透过窗户看着他,他拘谨的快速走到教室后门的一侧楼梯间里隐蔽了起来,当刘星雨与她所在班级里的同学,如潮水般从教室里涌了出来时,他立马在人流中认出了她来。
“刘星雨!”
蒋建龙朝着她小声的叫了一声,不过流星雨继续往楼下走,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叫唤,他又急切的钻进人流,挤到了刘星雨的身边,嘴对着她的耳根悄悄的说:“刘星雨,我有话想对你说。”
刘星雨见是蒋建龙,为难的说道:“还要做广播体操呢!”刘星雨说完,继续往楼下走。
蒋建龙此时假装一副很忧伤的神情,在她身边又低沉的说道:“我退学了。”
刘星雨停下脚步,惊讶的说道:“你干吗退学啊?”蒋建龙把脸凑过去,嘴唇几乎贴在她耳郭上嬉笑的细声答道:“谁叫你不理我的。”
“我那有!”刘星雨神情焦躁的说完,又立马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为什么退学啊?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蒋建龙见教学楼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于是对刘星雨说:“跟我到楼顶上去,我就告诉你。”
蒋建龙本以为她会跟上去,说完便转身往楼顶上走,怎知他上了好几个台阶,背后却没一点动静。蒋建龙见此,只好返过头来,朝刘星雨叫道:“真的有话想对你说啊,”刘星雨显的很无奈,她带着一丝为难的表情,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楼梯间里已四下无人了,于是不情愿的跟着蒋建龙走上去了。
蒋建龙带刘星雨去的教学楼的楼顶,其实是在教学楼最顶部的楼梯间。这个地方很隐蔽,一般很少有人上来,蒋建龙曾有一次放学,与同学玩闹,无意间跑到这里,见到一对同年级的情侣在这上面亲密,从此便注意到了这个地方。
在这楼梯间通往楼顶之间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被布满了灰尘的大锁琐着,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打开过了,铁门旁边堆放着十几张破损的桌椅,。桌椅后面是一道外墙,墙上有一扇蓝色透明的玻璃窗,因为堆放的桌椅把大半个窗户都给遮挡住了,所以里面的光线并不是太好,蒋建龙把刘星雨带上来时,刘星雨看到楼梯间里面这个景象,感觉有些阴森森的,正准备想离开,可刚一转身,却被蒋建龙迎面抱个正着。
蒋建龙抱着刘星雨说道:“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蒋建龙动情的把嘴贴在她耳根上,轻声的一边说,一边用嘴唇轻轻的亲吻她的脸颊,想借此打消她离开的念头。
刘星雨此时听他说这话,心理有些生厌,推开他又再追问道:“你为什么退学还没有告诉我呢!”
“我也想象你一样,把书读好,可我就是听不进去,你也知道我的基础,读再多书也是白读。”蒋建龙说完,又再抱着刘星雨,想博得她同情的说:“我今天跟同学打架了,现在全身都痛的很。”
刘星雨没有心软,她假装莫无关心的说道:“打死活该!你现在不读书,你以后干什么,你说会为了我,努力把书读好的,现在你又这样。”
蒋建龙听了刘星雨的话,自觉的松开了紧抱着她的双手,变换成一副哀伤的神情说:“你是不是想要跟我分手拉?”
刘星雨气愤的说:“我那里想要跟你分手,现在是你想要和我分手,如果你还爱我的话,就会照我的话去做。”
蒋建龙听刘星雨说完后,一时无话可答了,在短暂的沉默中,蒋建龙发现,自己的嘴唇,离刘星雨的嘴唇特别近,在刘星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蒋建龙迅速的偷吻了她一下嘴唇。
刘星雨为此皱起眉头,正想要发脾气,因为一个礼拜前,两人就有过约定,等那天蒋建龙的英语考试及了格,刘星雨才允许他吻她,现在蒋建龙这么轻易的就撕毁了约定,让刘星雨很是恼火,可让她内心纠结的是,蒋建龙偷吻了自己之后,一直在含情脉脉的望着她,这让她心中产生出一种不自然的屈服感来。刘星雨缓和了情绪,两颊一阵红晕,低下头,也不言语了。
蒋建龙拉着她的小手,趁势又温声细语的说:“刘星雨,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可我就是……。”
话还未说完,蒋建龙又把双唇往刘星雨的樱桃小嘴上贴。刘星雨本能的扭过头想要避开,可蒋建龙执意的想要去亲,在僵持中,刘星雨最后还是遂了蒋建龙的意,闭上双眼,把嘴唇迎合了上去。
两人的唇舌之间,好似有一种黏性,一粘上就很难分离,在亲吻间,两人连听到了楼下响起了脚步声,却还在全身心的投入,直到两人亲的气喘吁吁时,刘星雨才把他推开说:“可以了吧!”蒋建龙这才就此作罢。
两人喘了一会儿气,待彼此都平静下来时,刘星雨又问:“你真的决定要退学吗?退学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可能去外面打工,也可能去读技校,再不行……”蒋建龙把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楼梯间下面又响起了上楼梯的脚步声,他警觉的立马闭上了嘴。
两人一动不动的站在站在原地,四目相对,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楼下的脚步声,发现脚步声离他们之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在逼近到他们两几乎都认为,在往楼上走的人,肯定会走上来发现他们时,脚步声却突然又停止了,刘星雨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害怕的把手紧抓着蒋建龙的手臂,眼珠在慌乱的转动,似乎不停的在问蒋建龙:“该怎么办。怎么办……”
而蒋建龙眼里却尽显不知所措的茫然。
当脚步声再度响起时,发出脚步声的人,已经往楼下的走廊走去了,两人明显的感觉到人已经走开,可刘星雨紧张的心弦还是紧绷着,她极小声,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向蒋建龙说:“我们下去吧!有什么话等放学后再说。”
此时操场上播放的广播体操的旋律已快要接近尾声,一些所带班级的班主任为了避免在上楼时与学生拥挤在一起,已经开始陆续往教学楼上走来,蒋建龙此时听见稀疏的脚步声,心虚的也害怕了起来,他应许了刘星雨所说的话,手牵着刘星雨的手,像作贼似的,把她带下了楼顶的楼梯间。
两人下来后,心都宽舒了一大节,蒋建龙下来警惕的遥望左右两边的走廊,发现走廊里空荡荡的,并未见到有人,他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没人啊?”而在他身旁的刘星雨早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一下来,就急切的跑回到了自己所在教室,找到自己的课桌,坐在自己课桌的位置上胡乱的找了一本书,翻开书,假意的坐在那专注的看了起来。而此时,她察觉到自己的心,仍还在激动的嘣嘣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