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荧光
作者:蒋建龙 | 分类:现言 | 字数:4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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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蒋建龙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到这里,我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前不久写过的一首诗中有这么一段,我近一点,再近一点,离你还是一样远,有时候人在做某件事情,你以为差一点就会得到,所以你准备把上一次差的那一点在下一次全力补足,结果下一次实施起来,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等你再补足一点,再去实施,结果还是一样,直到有一天,你完全崩溃了。在我不断的用左手拉着带子想把带子拉到脚趾外面这个动作,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后,发生了我第一次在水中遇到,而且极其危险的情况,我的左脚抽筋了。你可以试一下,用自己的左手指头顶自己的左脚趾,多顶几次,很容易抽筋的。在深水区发生脚抽筋,等同于死神向你招手了,在这种情况下,若没有救生装备,水性再好也是无用的,此时我才真正意识到危险,我一边用右手死死的抓住浮球,一边痛苦的大叫了起来,而此时在江中心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在这痛苦与危难的关键时刻,一心只想着自己如何从这生死时刻脱困,根本无暇考虑别的,在左手与左脚都被绑了,左脚还在抽筋的情况下,我突然想到用另一只脚把绑在左脚上的带子给蹬开,真是病急乱投医,我才刚刚试着在水下蹬了两下,就出现了一个更严重的后果,绑住左手左脚的带子没被我蹬开,右脚倒一不小心钻进了带子的空隙里,这就倒至双脚与左手都被带子死死的绑在了一起,已经丝毫不能动弹了。真是作死的节奏,要命的是,我唯一能用上的右手一直死死抓着那个浮球把手,现在也已经精疲力竭了,随时都有可能松手,而且此时我全身都感到疲软,毫无气力,惊恐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我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我开始毫无顾忌的大声呼喊着救命,可我声斯力竭的呼喊了十几声,我察觉到没有人响应我的救求,或者是根本没人听见,我离岸边太远了,就算听见了,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游到江中的人会被跟屁虫的带子绑住双脚和一只手。我叫着救命,却没有做出任何溺水的迹象,双脚与一只手被绑了,在水下任何动作都无法做。没人会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叫十几声后,我彻底放弃了靠人搭救,开始靠着仅有的一点智商,惶恐不安中想着还有那些自救的方法,时间不容许我有任何迟疑。刹那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我想到跟屁虫的带子套在我身上是有一个卡口的,平时带上它,脱掉它,都是利用这个卡口,在水下,我能感知到,这个卡口现在就在我肚皮上,但问题是,要想把这个卡口打开,必须要用一只手将卡口的两边凸显处按压,否则就无法将它打开,可我现在一只手跟双脚绑在一起,一只手还在死死的抓着浮球的把手,如果我放开抓住浮球把手的那只手去打开卡口,事情没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又再出什么意外,我将必死无疑。正因为如此,我迟迟不敢实施这个计划,我只知道,我的右手多抓住浮球一秒,我就能多呼吸一秒,我望着滨江公园市政府那边的堤岸,我在想,我不能再冒然实施任何方案了,我现在还能想象,还能回忆,我一放掉浮球,也许什么都没有了。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望着天完全黑下来时,我的右手麻木的像铁块一样,已经了无知觉了,以至于手松开浮球时,我没有任何感觉,当我意识到当自己的手已经松开时,我身体已完全沉入水下,身体完全沉下去以后,浮球的带子因为绑着我的双脚跟左手,身体沉了大概一米左右,依靠着浮球的浮力,我的身体就没有再往下沉,我的头朝下,脚朝上,像个浮标一样,把我定在了那里,在水下,我脸上的皮肤能感觉到水下有种刺骨的寒冷,我被隔了几口水,但用仅有的一点意识,开始实施起我想好的方案,我先用右手在肚皮上糊乱的摸索了一番,当我摸到卡口后,我想用手指把卡口给按开,但手指麻木的疆硬,根本不听使唤,我忽然异常的冷静了下来,利用大母指的指怀,与小母指的指怀之间还有一点力道弯曲着手掌,尝试了几次,还真的被我给打开了,卡口被我打开了之后,我感知到,只要将打开后的带子往左手绕一圈,我的左手就能解开,当我将带子在左手上绕了一圈后,不但左手被松开了,双脚在几乎同时也被松开了。当我踩着水再次浮出水面时,我差点笑出泪来。”
蒋建龙最后意味深长的说:“一个人只有深刻的明白了死,参悟了死,解析了死,他才能更好的生,为何生,怎么生。我们每一个人从生下来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开始迈向死亡了,我一直不太同意一句话,说什么有的人的死轻于鸿毛,有的人的死重于泰山,我觉得死亡对于任何生灵来说,都代表着一切都结束了,只要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过一次,在世间走过一遭,不管他生前如何风光富贵,或者颓废潦倒,死亡本身的意义都是相同的,如果非要论个轻重,这就好比我听到的一个笑话,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一斤铁跟一斤棉花,那个更重?
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相同的,但个人的人生观,价值取向,跟命运的安排,还有世间万物相互影响,各种因素编就了一个个不同的人生生活轨迹。这就造成每个人的人生意义都不相同,有的人生命短暂,但生前阅历丰富,生活的很精彩,而有的人生活了一辈子,活了一百岁,就一直呆在一个小镇里,甚至总呆在同一个村里,一辈子劳作生活。当然,不能说呆在一个村里生活了一百岁有什么不好,关键在于,他是否乐意这样的生活,如果他原本就希望永远守护着自己的家乡直到死,那他也没什么遗憾,那他的人生也将是完美的,讲了这么多,只想突出一个重点,人生短暂,生命脆弱,在有限的生命里尽量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唯一对的起自己人生的方法,你若认为自己的生命很顽强,往后的岁月很漫长,这是对生命的漠视,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李素云说:“说的真好,如果现在有酒,我一定会敬你一怀。你知道,自从我知道自己得了癌症,而且被困在这荒岛上后,心里一直无法面对往后的生活,可现在经历了这多,我反而鼓起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越是困难越是绝望,越能激发人的斗志,这是我从实践中得出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