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纪事
作者:月珑明 | 分类:古言 | 字数:80.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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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失去身份
“不,能帮我的只有你了。容儿。”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的儿子与我有什么干系。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堆在我的身上。”
“容儿,怎么说话的。为父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这样无情吗。”
“我来就是来看看你,你以为这里没有布下天罗地网吗,这些无聊的话,以后留着再说吧。我可没有闲工夫听你们说这些。赌上性命来的,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少说一些才好。”万俟容很想落得个耳根清净。
万俟容很快就不再说话。他并不喜欢在这样阴暗潮湿的环境里还说着这样煽情的话语。但万俟留显然有些动情,他平时是个难以显露感情的人,让人擦不透他的心思。
万俟留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但他以为以为这件事情一直难以实现。既然他来了,这样的话那就好多了。万俟容从来不了解万俟留的想法,他原来计划是让让拓跋慕走上台去,不应该叫他万俟慕,不不不,这个名字应该也换掉。他们万俟家的人,怎么要沿用他们家的名字。真是可笑至极。
这样他就可以安享晚年。年轻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要这样的生活。万俟容也是如此,他并非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幸。只是他的想法永远无法改变,不管怎样,各种生活对于他来说就是无趣的。
万俟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处境。
万俟留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并且出色的儿子,他不无骄傲。只是他也不能偏心,小慕儿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在他心里也许他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吧。不,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只会做坏事的应该被万人唾弃的人。
万俟容受不了这种煽情的戏码,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仿佛这种疲倦是与生俱来的一般,他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商量好了吗。你们家的慕儿怎么办,送他登上王位是不可能了,吃力又不讨好。况且你们也真的瞧得起我,我像是有那种本事的人吗。那还不如将我自己送上去完了,送个别人算什么回事。”
“容儿,他是你的亲弟弟。不是别人,我知道你生来骄傲,这件事情没有提早跟你商量,可是这已经是事实,你是逃避不了的。这也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
“笑话,我来不是听你讲大道理的。快吃你的饭菜吧,人家精心准备的呢,以后可也就没有什么机会了。”万俟容可与他那弟弟一点也不熟悉。相同地,人家也与他毫无牵连。拓跋连那么狡猾的一个人,隐忍了这么些年,难道舍得将王位拱手让人,简直可笑。
“你!为父多半是出不去了,这点请求也不肯答应我吗。”
“您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吧。我可从来没向您提过这么无理的要求。”万俟容毫不客气地说道。
百里香看着两父子拌嘴,可是她没有一点点插嘴的权力,这里本来就是不属于她的。宫里一样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就是天地间的一株浮萍罢了。自由地飘摇,什么也不管不顾,她多向往自由,偏偏她这株浮萍长在了不该去的地方。
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地牢传来一阵声音。万俟容竖起了耳朵,按理说外面是他的人在把守。拓跋连的人动作还真是快呢。
万俟容本来也没想待很久,不知怎的今日的万俟留格外的啰嗦,他险些以为自己见到的不是真的他。
本来就不怎么宽阔的地道里又出现了一个人,万俟容眯起了眼睛。来者会是谁呢。让他猜一猜。
站在一旁的百里香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
“你!”这次连万俟留也惊讶了。
万俟容缓缓地勾出一个笑容,“来得很巧呢。我的好兄弟。”
万俟容这样说着,还故意将眼神投给了万俟留。他的宝贝儿子这不是来了吗,万俟容笑容僵硬地又说道:“今天正是好热闹。我们这一大家子团圆了呢。不过我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妙哉妙哉。”
“慕儿,你都知道了。”
“母后觉得慕儿应该知道些什么呢。”来者正是拓跋慕,他的面色还是一如往昔,皎洁如明月,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彩。就是这样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此时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万俟容穿得是一件绛紫色的袍子,外面又罩着一件黑金色丝线勾勒的披风。他的气息也是如此,阴沉又黯淡。
拓跋慕大有不同,他穿得是月白色的袍子,连鞋子也是玉色的,整个人就像壁画上下来的仙人一般,尽管年岁还小,不过气质倒是不弱。地牢地的三人都紧紧盯着拓跋慕。
万俟留罕见地紧张,他还没有这样直白地与拓跋慕说过话,他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企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精神一些。百里香的脸则是由于恐惧而显露出来的灰色,越是明亮的地方,背后的阴影越是漆黑。
“你不觉得现在讲的故事有些荒诞不经吗。我想我也应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他们都能来,就等于我已经暴露在了那个人的眼皮子底下,你们一家人要说什么你侬我侬的话,在我走了以后,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说了。”万俟容拉好自己的披风,朝着前方走了几步,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今天这个地方来得正是不巧,早知道应该不来的。万俟容十分后悔。
“留步,我有事请教。”拓跋慕拦住了万俟容。万俟容脸色不悦,他阴着脸,沉着嗓子说道:“就凭你,也要拦我。”
“万俟容!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弟弟。”
“?”
“我可没说过。得了,这件事没有我什么关系,您们想做什么就做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哥哥叫我过来的。母后,我还想问问您,您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拓跋慕不解,神情带着迷茫与缥缈。
“你现在还叫他哥哥!你可知道你的哥哥做了些什么。”百里香恢复了一些气力。
“哥哥他能做些什么呢。倒是你们,为什么都在这里,还有为什么你们说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的哥哥。”拓跋慕惊讶,他那双如月亮一般皎洁的眸子都是疑惑。
“你们到底有什事情瞒着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慕儿,不是我们不说。只是害怕,害怕,你受不了。我是打算早早地就说给你的。可是你总是与那个拓跋连走得很近。我早已经警告过你要离他们这群人远一点了。他们能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我呢。”百里香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她真的是为这个孩子操碎了心。
“我难道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吗。”拓跋慕愈发迷茫。
“慕儿,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你可能不太能接受,可是没有办法,这件事情就是如此。无论你现在抱着什么样的念头,母亲还是希望你坚强一些。在这里站着的,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啊。”
“不不不,我不能理解。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不想明白。”拓跋慕突然捂住了耳朵。
“慕儿,你听好,这里关着的才是你真正的父亲。是母后不对,没有早早地告诉你。可是我只是想让你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啊。”
“我不愿意相信!我才不管。我生来是拓跋的人。我不会是万俟这一家的,我到死也不会。你不要说这种话来骗我。”
“慕儿,你不要这样任性!血缘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这份亲情本来就不该割舍。是我,是为母太自私了。这才导致了你们现在父子不相认,明明有家却不能回。”
“我没有你说得这么可怜。”
“慕儿。就算你再恨我。我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可是就像你母亲说的,血脉是割舍不断的。你就是我们家族的人,何故要给拓跋家长了威风。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可是小心你的这份善良被人利用。他们一定是算准了你的善良才敢让你这样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我父子二人反目成仇啊。”
“你才不是我的父亲。少自说自话了。我看你是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蛊惑人心罢了。我的哥哥我从来只认那一个人。至于你们什么家族的,与我何干。”拓跋慕一点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可怖的消息。这个消息着实骇人。
“慕儿。你说是拓跋连让你来的。难道他已经知道此事了。”
“他没有说别的,只让我过来瞧个秘密。我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个原因。既然如此我还不如不来了吧。”拓跋慕神情沮丧,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
身世。拓跋慕趔趄着要出去。他受不了这个这里的氛围,这些人不是他的亲人。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受过的,他要回去。
“你这时候要走到哪里去。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走掉了吗。消息是会跟着你一起走的。流言蜚语也会在你身后,一直一直追着你走。你就认命了吧。有这么一个便宜爹,挺好的。又多了一层身份呢。”
“你胡说什么。慕儿,容儿是你的兄长。我不在了以后,就由他来照顾你。”
“老头子。我可没答应。你可不要乱说。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况且那个人也不领情。”
“容儿。你是长兄,不可如此吊儿郎当。慕儿是你的弟弟,你俩要同仇敌忾。”
“哟,老爷子。我可不知道你之前还有这样的想法。从前你可没有这样的觉悟。现在倒是看得深刻。是我低估你了呢。听到了吗,那边的什么慕,你生是我们家的人,死是我们家的鬼。逃不掉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要成为你们口中的砝码和工具。”拓跋慕皎皎君子的形象在此破碎。
“慕儿。母后对不起你。对不起。”百里香近乎恳求,她知道慕儿知道此事会是这样的反应。可是在这种环境下,谁又能安心接受呢。
“母后,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样,你总是劝我,到底要我怎么样呢。”拓跋慕胡乱甩着袖子,试图挣脱百里香抓着他的袖子的手。
百里香死死地抓住拓跋慕的衣角,泪眼朦胧道:“慕儿。是我的错。”
“上演完了母子情深。就想想让我怎么离开吧。这孩子我替你们看着当然没问题。”
“容儿,你答应了。”
“我没这么说。我要先走了。这位公子也走吗,哦,也对。你可以不走。拓跋连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你可是他的亲弟弟呢。”
拓跋慕虽然不怎么理智,可还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讽刺。
“那你有些高估我呢。承蒙厚爱,我在你眼里竟然这样厉害。”拓跋连出现在了地牢门口。
身后来人替他打着火把,刹那间光亮充斥了地牢。
“你怎么来了。”百里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怒目圆睁。
“哥哥!”拓跋慕看到来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拓跋慕小跑到了拓跋连旁边。
“哥哥,为什么让我到这里来。这个秘密我不知道也罢。”拓跋慕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委屈。
“有些事情你总是要知道的。”拓跋连安慰拓跋慕,这些人都在这里了呢。
“呀呀呀,主角来了呢。”
“你终于出现了。一直躲在暗处呢。”
“我可没有,我一直都正大光明站在这个地方呢。”
“要杀要剐,请君自便吧。”
“我可没有那么残忍。”拓跋连缓缓地朝地牢深处走来。百里香只觉得自己像被猴子一样被人耍了。
“好手段啊。以前可真没觉得。现在看来果真和你那低贱的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百里香情绪又开始躁动,她没有得到拓跋余的那种奇怪的嫉妒心理在作祟,说出来的话总是难听至极。
“夫人过奖。比起您还是不及啊。”拓跋连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