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亚没有插话，在一旁静静听着。

“讲这些事情应该不算是违反规则吧？以前那些管理人员对这些倒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并且因为一些不好明说的原因，很多任务本身都是在开始前就被泄露出去了，其中就包括了去执行同一个任务的学生名单。你也是马上就要去做任务的学生，我想你应该知道在前几期任务里面，一份完整学生名单的重要性吧？”

“知道。这样就可以提前根据名单联系到任务中的队友，进行提前磨合，组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队，并在团队配置上，还可以做很多有趣且有效的内容出来。”卡西亚回答，中年司机说的是前十几年军部学校的情况。帝国内部的情势走向如同一片大草原上的旱季和雨季，红星的出现就是两者间决定了的交界线。过了这条线，几乎所有事情都会以另外一种模式来运行。

“对，和你理解的一样，一份打印着学生名单的纸张就有这样的威力。它能让不是团队的你们组成一个像样的团队，能让组成团队的你们拥有更大的存活几率。以前的军部学校就是这样，手头上有钱，并且脑袋聪明会去找门路的人，往往都会活到最后，以致顺利毕业。处在和平时期嘛，上头的人也可以拿到一份丰厚的利润，并且又对自己，对军部学校没有什么损失，就权当是没有看见。当然，比起那些自身能力真正强大的人，就不用去考虑这些了。帝国的未来里面都会有他们存在的身影，并且他们也不愿意，或者说是不屑做这种事情。”司机很敬佩这类人，无论是哪种领域的强者，都是能够得到别人尊敬的。

“但是处在帝国现在的这种氛围里面，那些小动作可就不行了。你也知道，这种时期往往都和清洗挂上了钩，死个人找个理由掩盖是很简单的事情。这几次任务的损耗率一下子就上去了，我想也是和这脱不开关系的。”中年司机感叹，“那些管理人员在这会儿也知道干正事了，对任务的管理和保密工作也是做得有模有样。我们这样的后勤人员在有些时候说话，得经过考虑才行。有些时候还有些不适应。以前送人都是聊得很开心，现在说话都要在大脑里面转一圈，又麻烦又累，所以干脆不说话了，免得多说了什么惹来多余的麻烦。”

“我想这些闲聊的话都是被允许的，军部学校里面的那些人还不至于管理得这么细致吧。”

“不一定，只要那些人想，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中年司机脸上露出回忆的脸色，摇了摇头说，“看你是落单的人，还要去找自己的队友，开头独自一人过去做任务毕竟够你好受的。本来还想给你说说布力诺小圈，也就是此行目的地的详细情况的，但想想还是不要去碰风头为好。”

中年司机笑笑，卡西亚瘪瘪嘴表示有些失望。

“但大致背景可以给你说说，这是在书上和报纸上可以看见的东西，不算过分的介绍。”司机话语和车辆一般在前边出现的大弯道上一转，那里有一块裸露凸起的山岩，就如同夜晚酒店里面女郎们身上的布条，将前方弯道另一边重要的路面情况遮掩得不露出一丝一毫。他同时打开了前照灯和警示灯，并且和卡西亚之间，在这时都非常默契地停止了交谈。他按下了汽车喇叭，刺耳的声音以一种奇怪的震动频率在山脉间回响。

紧接着是几乎摩擦着卡西亚和那中年大叔耳膜的声音好像回应似的从山体另外一边传来，抖动的车身都可以感觉到地面上的震动，空气中传播的颤抖完完全全穿击过了他们两个的身体。内脏上的压迫力陡然增加，耳朵里面的空气的气压也和外界不一样了，堵在里面让声音变得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感觉不现实和不舒服。

那边有一个大家伙也在这时要转过这个被山体横亘切断似的的弯道。

两盏巨大的探照灯突兀出现在弯道另外一边。光线凝聚而成的光束宛若实质的柱体，在顷刻间吞噬了卡西亚所在的那一辆越野机车。脸上可以感觉到光线的重量和温度，空气中的颤抖让卡西亚嘴巴里面的牙齿相互摩擦起来。巨大的引擎声音变成了无数把钻头，以两人的耳朵为突破点，拼命狠狠地往他们脑袋里钻进去。

还在光束笼罩的范围里面，中年大叔见势猛往一边打过去方向盘，迅速脱离主要道路，降下大半速度，来到光线投射的边缘，贴着山体，在面前压迫性的气场下，小心翼翼的样子，贴着山体继续前进。

卡西亚立刻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才总算得以将面前被光芒掩盖过去的庞然大物的全貌看清楚。

只是一辆形貌普通的载重卡车，唯一不同的只是其体型实在过于巨大。依托于体型的巨大，才造就出了现在眼睛所看见的这种现实存在的压迫感觉。如同从枯井口往下看时所看到的深邃的黑暗，也好像站在高处看向地面照成的恍惚和眩晕。

地面已经和面前的这辆车融合成了一体，他们在以同样一种频率震动。卡西亚看这巨大的轮胎滚向他们，心里升起了无力感。这样的钢铁机器太巨大，卡西亚的脑袋里面还没有可以一击将之有效摧毁的武器的概念。

钢壳炸弹？对比着越野机车的高度还不到对方轮胎的三分之一，看着为了保持构架稳定而加厚固定的一块块钢板，上面仿佛就写着“重量”两字。卡西亚摇摇头，自己的知识储量里面，还找不出可以行之有效的武器来。

越野车被迫停了下来，卡西亚解下安全带，在副驾驶座上用手倚着前挡风板站直了身体。巨大的卡车带来了一整猛烈向前冲击的风，吹得卡西亚身后陡壁上的小山石碎粒纷纷掉落，干枯的杂草被卷上了半空。空气中带着清晰的润滑油味道，还有温热的尚未降低完温度的蒸汽。它们刮过卡西亚的脸，空气流动照成的气压差推着卡西亚的身体向卡车那边倒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