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楼独自一人留在院子里与谭老对峙，摆在他面前的是濂云庄赫赫有名的“碎云阵”。这“碎云阵”虽属于剑阵，但在谭老的指挥下，却变剑招为刀招，化剑阵为刀阵。只见谭老手持无妄之刃，立于众濂云庄弟子之间，风云叱咤，威风丝毫不减，其阵法变化更是诡异多样，层出不穷。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将谭老层层裹住，犹如浮屠佛塔，而在包裹的同时，所有人又在不断地变幻这方位，前换后，左换右，让段一楼感到十分棘手。

“今日，我就来会会你这‘碎云阵’！”段一楼大喝道。说罢便伏下身子，双臂大展，气运周身，汇于掌间，正是“轩辕震”起手之兆。

谭老见状，微微一笑：“就凭你这半吊子掌法也想破老头子我的‘碎云阵’？哼，简直是痴人说梦！”

段一楼闻言大惊，运气的手险些僵在半空没敢动弹，他这轩辕震掌法其实与他那“灭烬无极刀”一样，除了大理段家人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只学了一半。一切都只因是当初离家心切，而自己又自恃天赋异禀，所以从来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只道是够用就行。而如今，这谭老竟然能一眼便瞄出这“轩辕震”掌法尚不完全，其江湖经验果然老道，让人不得不心生佩服！

段一楼明面上没有显露出过多的吃惊，他只是继续凝神聚气观察着如何进攻。谭老见激他无用，当即不敢掉以轻心仔细观察着段一楼所有的动作，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段一楼轻喝一声，脚步急踏，俯冲上前，带着蓄满的掌力，一个箭步便冲到了“碎云阵”跟前，谭老赶忙一刀挥出，霎时间所有弟子如同提线木偶般接到指示，无数把剑齐刷刷地指向了正在冲来的段一楼，整个剑阵顿时化作一只刺猬，逼得段一楼还未近身出掌便翻身后退。

段一楼一击未成，便欲换个角度再出一击，可这次的结局还是和上次一样，无论他从何处出掌，谭老都会察觉到他的意图所在，指挥着所有人将利剑的矛头对准他，让他无法进攻。所有的弟子都如同谭老的手足臂膀一般，灵活自如，反应迅速。段一楼翻身一跃，意欲直取剑阵中心谭老的首级，可他还只是跃至半空，谭老便立马反应了过来，刀锋直指天际，顿时所有的剑接连指向他，如同一片剑林，而他已跃至半空的脚下已没有一分可以立足之地。眼下避无可避只得咬牙继续进攻。

段一楼跃至谭老跟前，一掌打出，谭老赶忙挥刀格挡，这一掌威力极大，即使谭老用无妄之刃挡住也能感受到从上面传来的千钧力道。可是而今的谭老不同往日，现在的他位于“碎云阵”的正中央，身下坐着的是濂云庄的弟子，而这弟子又连接着数十名“碎云剑阵”的弟子，他们见谭老接掌，顿时变换身形，所有人肩并肩顶住了谭老身下的弟子，而手里的剑仍旧指着天际，致使段一楼打在谭老身上的千钧力道，借着身下的弟子分别散给了“碎云剑阵”的所有人。接住段一楼这一掌的不仅仅是谭老一人，而是整个“碎云阵”！

段一楼见一掌打出，谭老仍旧巍峨不动，而自己脚下又无处借力，遂再打一掌，借着掌力将自己弹回了半空，再翻身回到了原地。而所有人，也在段一楼回到原地的一瞬间，又一次变换阵型，将剑尖指向了段一楼。

“‘碎云阵’果然是名不虚传！”段一楼叹道。

谭老见段一楼抽身而退，赶忙收刀回气，方才那几掌，若不是有这剑阵相助，恐怕他早已五脏俱裂，此刻他虽然面上显现不出难色，但实际上心里却也是忐忑不安。他知道，段一楼此刻是无刀在手，若是有刀，此刻的战况定是大有不同。

“嘿嘿嘿，段一楼，看样子你这掌法也不过如此啊！”谭老挑衅道，他江湖经验丰富，知道眼下不能自乱阵脚，要一步一步地击垮敌人的心理防线，遂只要有机会便一定会闲碎几句，在心理层面上与敌方较着劲。

但段一楼似乎并不是很吃他这一套，他仍旧仔细观察，暗自琢磨，牢记着这“碎云阵”里所有人的站位与排布方式。

“谭老，与你这人打架着实是没劲啊，你手里拿着这无妄之刃，想必是想让我也尝尝这无妄之刃的威力，但是你自己却又似个缩头乌龟躲在剑阵里不出来，照我说，你把这阵撤了，咱爷俩儿痛痛快快地打一架，输了不也是心服口服嘛？”段一楼笑道，他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没什么用，但是他此刻却想借着这话来给自己争取出足够的观察时间，好让自己找出这破阵之法。

谭老似乎是看出了段一楼的心思，冷哼一声：“臭小子，你以为老头子我是头一天闯江湖吗？”说罢，便挥刀一指，刀锋直指段一楼，霎时间，阵里的弟子犹如接到命令的雄蜂，倾巢而出，无数的剑按着谭老刀锋的指示刺向了不远处的段一楼，这正是这“碎云阵”的攻击态势。

段一楼见对方不给自己留思考的时间，赶忙运功，准备迎接“碎云阵”的攻势，只见那阵法里的弟子各个都如谭老的手足，挥之即来，呼之即去，段一楼刚一掌接过一剑，另一名弟子便紧随着朝他刺来，如此反复，让他无暇思考，只得招架。段一楼欲对准一人逐个击破，可是这“碎云阵”变化多端，段一楼刚打一掌，受掌的弟子身后便会突然多出数人替其分担掌力，然后紧接着变换站位，前换后，左换右，让段一楼根本就找不着刚才打过的人究竟是谁。而待段一楼好不容易苟得一丝喘息，那如蜂群的弟子却又悉数回巢，重新组合成“碎云阵”的防守态势，这让段一楼如入针林，寸步难行。

“嘿嘿嘿，老头子我这‘碎云阵’，数十载来武林上无一人能破，今日即使是你段一楼，恐怕也难逃一死，我劝你还是在自己力竭之前乖乖束手就擒让老头子我把你一刀剁了，免得受苦。”谭老得意道。

段一楼闻言当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谭老见段一楼狂笑不止，心里一慌，忙问：“你笑甚？”

只见段一楼右手一扬，内力如狂风席卷全身，所有的力量净数灌注右手，自信道：“还是那句话！就你这，也叫阵？”

谭老闻言大怒，当即挥刀，示意所有人向前进攻。段一楼见阵法变换，当即抓准时机，一个箭步，翻身上前，所有人如临狂狮铺面，赶忙以剑指之，谁知这一次，段一楼左手气劲一运，所有的剑如同受了磁力一般被他一把吸住，众人赶忙双手紧握剑柄，防止自己的剑脱手，而段一楼则趁机将左手一翻，霎时间所有的剑如遭狂风席卷悉数被迫着朝谭老的方向指去。谭老见状大惊失色，赶忙抽刀回身，示意所有人退步回防，可由于“碎云阵”攻守态势不同，所有人站位皆是攻击态势，谭老的身边仅留六人撑住局面，而其他人皆是三四步以外，等到众人接到谭老指令时，已是为时过晚。

只见段一楼踩过所有人的剑身，疾步上前，顷刻间便已经来到了谭老的跟前，他冷声一笑，灌满内力的右手奋力一拍，转眼间便已将骑在弟子身上的谭老一掌拍下，这一次谭老虽用刀身护住了心脉，但是没有了诸多弟子的支撑，很快便失了平衡，整个人如同泼出去的水，连飞数丈。

而众人见谭老被打飞，当即挥剑刺向段一楼，可还没等众人上前，便已经各自连挨数掌，也同那谭老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没有了谭老的指挥，“碎云剑阵”荡然无存，众人如同一盘散沙，少了身法和站位，任由段一楼接连逐个击破。

“谭老，你这‘碎云阵’我看也不怎样嘛！数十载无人能破？牛皮可别吹过头啊！”段一楼说罢，放声大笑，笑声如流星划破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