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死老夫了。”

巫灵儿还没有看清阿杏的招数，便见那老者突然从空中掉下，整个人呈大字仰躺在地上，揉着腰轻哼着。

巫灵儿惊呆了，阿杏竟然这么厉害，但这个自称修炼了三百年的槐树精，就这么……倒下了？

看他方才那气势磅礴的叫喊，原以为有些实力，她都已经做好随时冲出去救阿杏的准备了，谁料到……这剧情的反转可真是有点出乎人的预料。

“结束了。”阿杏冷冷道，双眼中泛着的是她从未有见过的狠厉。

“冰块脸，阿杏她这是怎么了？”

萧如故看着巫灵儿不解的模样，低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蠢。”

“？？？趁我还没发火前，我劝你离我远一点，我这个人……”

尚未等她说完，萧如故的身子突然向前一闪，一道凉风从身后吹来，身后便已没了他的身影。

等她再次抬头，就见萧如故与阿杏正相互对峙着。

阿杏刚想要出招解决槐树精，便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萧、萧公子？”阿杏的脸上透露着些许惊慌和似被拆穿后的无措，伸出的手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她收回手，眼里略过一道尚不知名的清茫：“萧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如故沉默片刻，对她说道：“收手吧。”

阿杏闻言皱眉，脸色突然一白，她强压抑住心中的慌乱，眼底一道精光划过，抬眸看向萧如故：“萧公子，你这是何意？”

尽管她压抑的很好，但是却逃不过萧如故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洞若观火。似是有着洞察一切的能力，她的不安、慌乱、无措，在萧如故的眼底，都无所循形。

老者单手捂着胸膛，艰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边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背影，一边伸出手，抹掉从嘴角溢出的血液。

“咳咳……”

老者突然咳嗽一声，站在前方的萧如故耳朵微微一动，说道：“先走。”

老者愣了半刻，这才意识到他正在跟自己说话。

老者也是个明白人，他打不过那丫头，更别说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哼……”

他轻“哼”一声后，甩了下衣袖，便消失在了原地。

阿杏见到老者跑了，情急之下，不禁大声向萧如故吼道：“你在做什么！？”

萧如故抬眸，眼神深谙，丝毫没有受她的情绪所扰，淡淡说道：“周毅泓的毒，是你下的吧。”

阿杏的表情瞬间僵硬，一双本应温润明亮的眸子，被一股杀气所遮罩着。

她冷声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躲在巨石后的巫灵儿愣住了，冰块脸说周毅泓的毒，是……阿杏下的？

这是什么意思？

巫灵儿有些不敢相信，慌乱的退后，脚不经意的踩到地上的树枝，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让不远处的阿杏察觉到了。

“什么人！？”

阿杏猛地侧头，甩出一道风刃向巨石劈去。

巫灵儿脚尖点地迅速跃起，下一刻，便落到了萧如故的身旁。

“灵儿？”

阿杏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熟悉的身影，眸子瞬间暗了下去。

巫灵儿看着她，眸里的情绪忍不住的翻涌。

巫灵儿轻声问她：“周毅泓的毒，真的是你下的？”

“……”阿杏垂眸不语。

巫灵儿压抑住语气中的哽咽，眼里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雾气。她抬眸，有些期待的问她：“是吗？”

阿杏低着头，眼神四处闪躲，不敢看她。

见阿杏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巫灵儿吸了吸鼻子，忍住眼底的湿意，“为什么？”她有些苦涩的笑起来。

萧如故察觉到她的语气在颤抖，忍不住蹙眉看向她。

巫灵儿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他为什么还要下毒害他？小道士他……他知道吗？”

阿杏错开眼神，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当巫灵儿提到“张景元”三字时，阿杏的心头莫名涌上一丝愧疚。

“小道士为了替你寻妖丹，累的都晕倒了，这到头来，确实你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她向来最讨厌欺骗他人感情的人，就如萧如故所说，她的确蠢，简直就是蠢到离谱。

心中翻腾着的怒火与被欺骗后的无助使她浑身乏力，脑袋一昏，差点就要一头栽下去。

萧如故看了巫灵儿一眼后，转眼看向前面的阿杏，薄唇轻启，语气带了些许压迫：“奎宇阁的存在，也是你告诉张景元的吧。”

阿杏蹙眉，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如故说：“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我明明……”

萧如故直勾勾的看着她，那双眼睛，不染凡尘，清亮且深邃。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虽喜欢周毅泓，但周毅泓却不喜欢你，反之还很厌恶你。他喜欢的是前阵子神秘失踪的王家小姐，王静婉。所以，你动了杀心，只是你不知道，天罗变虽非普通毒药，却有个非常严重的缺陷，中毒者皮肤会出现红色疹子，中毒三个时辰后，身体就会发出很浓厚的恶臭味，而周毅泓，却没有。”

萧如故的声音很轻，却字字珠心，一句一句的瓦解着阿杏的意志，摧毁着她的心境。

“你因为妒忌王静婉，所以杀了她。并毒害周毅泓。而你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中，迷失沉沦。妖孽，还不醒悟吗？”

萧如故的声音越来越冷，眸中一道寒光略过，在整个寂寥阴森的森林中，犹如一座神邸临世。那双眼睛，毫无温度可言。

阿杏的心墙突然轰塌，她瞪大眼睛，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萧如故，语无伦次起来。

“不！不……我没有害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巫灵儿看向身旁的萧如故，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阿杏有问题。

而他对阿杏所说的明日前来，目的就是为了引诱她现身。

阿杏因为害怕周毅泓的毒被解开，所以一定会赶在他们之前，杀了槐树精。

她抬头看向抱头正自言自语的阿杏，怜悯之余，不禁有些心疼起小道士来。

他一直这么相信他，若是被他知道整件事情都是阿杏信口编造的谎言，他又该如何的去面对……

阿杏一边哭喊着，一边摇头，嘴里不断在嘀咕着：“我没有……我没有！”

萧如故看向巫灵儿她，她的眸底飘着一层氤氲的雾气，在月下闪着莹莹的光。

巫灵儿也转头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做？”

萧如故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冷声说：“她杀了人。”

巫灵儿垂头，不由握紧了拳头。

萧如故曾说，她善恶不辨，是非不分，亦是“愚善”。盲目愚昧的放纵、宽恕……失去了善良该有的原则和底线，日后害得终究会是她自己。

她也曾反问自己，她真的失去了吗？

其实……她只是不愿接受真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