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子和萧老夫人都是贫寒人家过来的，便是如今身居高位，也一向节俭，府上的下人，主要是为了维持那么大府邸的运转，倒并非是近身伺候的。这回叶氏做主买了那么多人进来，也是这个缘故，先前萧从秀推萧从玉下水，打发了一些人，后来萧从秀出嫁，又带走了一些，如今除了萧从玉身边人手不够，萧老夫人身边也得添人了。

按照萧家的惯例，姑娘身边是一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三到四个三等的，另外有两个仆妇，管着院子里的杂事，并兼着出门时护卫主子的任务。原本萧从玉身边的人是够的，但这一年里配人了两个，因为萧从玉落水的事打发了一个，如今就只剩下三个，加上萧从玉要嫁入王府，萧老夫人和叶氏的意思，都是按照京城上流人家的标准，给萧从玉配齐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加上四个三等的，虽然不一定这回就配齐，但萧从玉这回可以挑三到五个丫鬟先用着。

萧从玉对叶氏的提议没有意见，不说以后，目前叶氏已经将一个铺子和一个庄子给了她，也确实需要能用的人手去打理。目光从四个丫鬟身上扫过，萧从玉指着有些些兴奋的两人，道：“就她们吧！”

叶氏不太满意两人太过喜形于色，但既然她叫萧从玉自己挑，就不能当着下人的面影响萧从玉的威信，心道只是暂且用着，若是不合适，换了也就是了。又看向站在后面的一排小丫鬟，道：“其他人中，玉儿再挑三个，果儿和小蕙年纪太小，等能用还要一些时候呢！”

萧从玉点点头，起身去看，就一眼也看不出好坏来，萧从玉索性从左边按顺序点了三个，道：“娘，我挑好了。”

叶氏扯扯嘴角，自己女儿挑人也太随意了，不过细细一想，多看两眼也瞧不出好坏来，左右细细筛选了送过来的，都是身家清白，也能使唤的，便也没什么话说了。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可以退下了，叶氏看着五个丫鬟规矩地退到门外等着，叫萧从玉坐下说话。

“娘，今儿不必给祖母请安吗？”挑几个人没花多少时间，萧从玉瞧着叶氏打算留她说话的模样，不由问道。

“魏老夫人今天约了你祖母过府作客，你也晓得魏老夫人不喜欢孩子，你祖母一大早就出门了，也没有叫你们。”叶氏解释道，魏老夫人跟萧老夫人是二十多年的好姐妹了，虽然性情不大一样，但一向感情好，常常你到我家玩，我到你家做客，唯一能算是怪癖的，大约就是魏老夫人不喜欢孩子，从两三岁圆乎乎的小娃娃到十三四岁的少年都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厌烦，就连嫡亲的孙子也不例外。萧老夫人与魏老夫人交好，了解魏老夫人的为人，对此也从不多问，不过也不会带自家孙子孙女过去，惹得两方不愉快。

萧从玉点点头，便听得叶氏接着道：“娘瞧着，今日那四个丫鬟中，另外两个更沉稳些，玉儿怎偏挑了这两个？在家中也就罢了，一家子也没谁算计你，可等你出嫁了，身边得用的丫鬟不说喜怒不形于色，至少得稳重些才是。”

“娘，你大约没瞧见，我选了另外两人之后，嫉妒还有些怨恨的模样。”萧从玉虽然接着就看其他人去了，却也留心了几分。对于卖身的丫鬟来说，跟什么样的主子是一辈子的事，会期盼想争取都是正常的事，相反，在这种事情上还能表现出沉静不为所动的，理由很多，但萧从玉只想要能用的人，懒得再费心去猜她们的心思。

叶氏确实没怎么在意，但萧从玉这么说，她自然不会不信。对于这些小丫鬟来说，跟着萧从玉这样的主家姑娘，意味着将来有机会做到大丫鬟，便是出嫁了，也多半能做个管事娘子，算是极好的出路了，没被选中的会嫉妒算是人之常情，但本来是沉稳的样子，不仅嫉妒还怨恨，就只能说明原本是刻意表现的。虽然也不算是什么过失，但跟其他人对比起来，便也没什么出色之处了。

萧从玉陪着叶氏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新挑来的五个丫鬟加上其中两个的家人已经等在院子里。见萧从玉进来，都连忙给萧从玉行礼，除了五个丫鬟要留在萧从玉身边，其他人都只是来见过主子，以后只听主子吩咐做事便可。

萧从玉只简单问过那两家人的情况，就打发人走了，留下五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偷看萧从玉的模样。萧从玉发现了，也并不在意，五个丫鬟中年纪最大的刚十三岁，看上去也沉稳些，萧从玉便取名叫阿杏，模样最出挑的，就取名叫小荷，年纪最小的就叫小蝉，另外两个脸微圆的叫阿橘，秀气些的叫阿柳。

五个丫鬟齐刷刷的谢恩，萧从玉也好说话，叫她们先去熟悉环境，今日先不必当值。

阿杏几个退下去，果儿便过来了，道：“姑娘，大姑奶奶又回来了！”

萧从玉微微挑眉，萧从秀这个时候赶来莫非是为了侯氏的事？今日萧老夫人不在，萧从玉想到母亲一个人应付萧从秀，便有些坐不住了，道：“她去了哪里？祖母那里还是母亲那里？”

“说是大姑奶奶一到府上，便直奔老夫人那里去了，老夫人今日不在，所以夫人已经赶了过去。”果儿想到萧从玉会问这些，问清楚了才过来禀告。

萧从玉点点头，叫蜜儿拿了厚衣裳，便起身往东苑赶去。虽然昨晚下了雪，但一大早就没再下了，下人已经将路上的雪扫尽了，只是天依然冷，萧从玉忘了拿手炉，走到东苑只觉得手都有些冻僵了。

东苑里，萧从秀正对着叶氏发脾气，叶氏也不恼，只安静坐着，不远处还站着两个人，一名妇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并不显老，眉眼间颇为艳丽，却有些艳俗了，远比不得叶氏端庄雍容。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微微垂着头，脸色有些透明的苍白，听着萧从秀无理取闹的发脾气，瞥见屋子里的下人鄙夷的目光，有些难堪的不愿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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