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刺破耳膜，这无归者的坟墓被就地掀翻，藏匿于石台其下的黑血丝也被连根拔起，那是堕天使族群的术式，作用自然是用来研究真祖的躯体。

掌握着不死奥秘的血族，自然是无数异族觊觎的对象，但奈何他们强大的力量与不死性，那些觊觎者根本不敢下手。

因为一个不妙，便是死无全尸。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也正是如此，在现世里没人敢打血族的主意，但在深渊可就不一样了，深渊里与血族不遑多让的强大族群可是不少，作为曾经的天使，堕天使族群自然不会恐惧血族的强大。

十二具真祖级别的躯体，这是多么难得的实验品，拥有不死性的他们，即便灵魂被深渊磨灭，肉体依旧存活着。

的确，法塔拉出于好心收留了真祖们的身躯，同样也出于好奇，对这些身躯展开了在正常不过的研究。

抽血，剥皮，切块，注入深渊能量....

每一次实验都被记录下来，每一次与深渊的反应都被书写成册，就这样，这些躯体在这里被摧残了数百年，直至艾斯德回来了。

从灰雾中伸出的手臂死死地抓住了法塔拉的肩膀，恐怖的力道让他无处可逃，锐利的血刃化作收割生命的镰刀，没有丝毫留情的向法塔拉斩落。

这不是玩闹，法塔拉已经真切的感受到了艾斯德的杀意，如果自己不反抗，被杀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法塔拉身躯开始颤动，那高频率的震荡让他从艾斯德的手上脱离出来，可惜，他还是慢上一步，手臂被那镰刀般的血刃斩落。

附着于刀身上的血液瞬间暴起，鲜红的血液没有一丝停顿，在艾斯德的控制下，这些血液向着法塔拉的伤口猛然伸去。

它们要利用这一空缺，进入法塔拉的体内，彻底击溃对方。

法塔拉又怎么可能让艾斯德如愿以偿，它可不是那些弱小的律级恶魔，它是堕天使的王。

黑暗的能量顿时包裹住了手臂上的伤口，出血在一瞬间被止住，黑紫色的能量化作实体，与艾斯德的血液碰撞在了一起，让这些原本液态的血液，化作了一片红雾。

“不好！”

红雾，是艾斯德的血结界，借由法塔拉的力量，瞬间展开的结界让法塔拉一瞬间陷入了被动。

背后的黑翼猛然张开，挥动而其的飓风让法塔拉的身体迅速拔高，也吹散了部分弥漫在他周围的血雾。

然而，这些血雾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片刻间便朝着法塔拉飞去。

法塔拉皱起眉头，身后蕴含着毁灭能力的黑羽随着开合的翅膀落下，在与血雾接触的刹那，爆发出恐怖的威力。

红色的血雾就仿佛被逐渐腐蚀一样，化作了灰烬。

周围依旧是浓郁的灰雾，原本这作为堕天使的猎场，如今却成了艾斯德的优势。忽然间，法塔拉猛然惊醒，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看到艾斯德。

他在哪！？

“你在找我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法塔拉心中一沉，然而他的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天空与地面射出的两道红光，让他的身体被魔力压制。

头顶的多重法阵在缓缓旋转，法阵正在酝酿着恐怖的攻击。

“等等，艾斯德，我们没必要...”

“晚了。”随着艾斯德的声音落下。

自地面与天空的光束化作红色的圆柱，从两个方向朝着法塔拉挤压而去。

镶嵌着红与白的光辉扩散开来，恐怖的冲击波驱散了周围的灰雾，却激起了地面的尘埃，在艾斯德法阵的攻击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陨石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艾斯德负手站在天空上，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下方的尘埃。

下一刻，黑色的羽翼如一张巨大的手掌，将地面的灰尘拂去，法塔拉的身形再次显露，身上的衣服却是破败不堪，当然，他的身体却是完好无损，那被艾斯德斩断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接了回去。

他微微弓着身子，一对纯黑的瞳孔向着天空望去。

脸上逐渐出现的裂缝，让他逐渐撕掉了自己人类的外皮，灰色的皮肤才是他们原本的样子。

“让我们开始第二轮吧。”说罢，法塔拉的身躯如炮弹一样从地面弹射而起，以恐怖的速度向艾斯德冲去。

此时此刻，这里变成了两人的战场。

没有任何留手的宣泄，恐怖的魔法和毁灭的力量不断碰撞，在天空和地面上炸开出一道道光环。

这是自从封印中走出来后，艾斯德最畅快的一刻，毫无留手的宣泄着自己的力量，用全力来战斗。

他嗜血的本能在这一刻，被完完全全的激发出来，沉睡了六百多年的吸血鬼，在这一刻彻底苏醒了。

反观法塔拉的眼中，此时也是充满了兴奋，他激动的不是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对手，而是激动与曾经的艾斯德回来了。

“既然如此，就陪你好好打一场！”法塔拉也是用尽全力与艾斯德战斗。

......

在这没有时间概念的深渊中，两人在此不知战斗了多久，甚至于弥漫在这一深度深渊的无尽灰雾，都被两人战斗产生的余波彻底驱散。

第三百三十七章 黑暗的分界线

艾斯德的手掌抓着法塔拉的脑袋，似乎只要一用力，他的脑袋就会和水果一样爆开，与之相对的，法塔拉的手指抵住了艾斯德的胸膛，似乎只要一推，手掌便能贯穿艾斯德的心脏。

法塔拉率先开口道：“足够了吧，我想你的怒气应该已经发泄完了。”

“你应该知道，动过他们的躯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艾斯德说道。

他们曾是他的兄弟姐妹，曾与他血脉相连，曾站在纪元的顶点，而如今，只剩他一人，既然如此，说什么艾斯德也会保护好他们的躯体。

即便，他们已经消亡。

无归者的坟墓从来不是他们的归宿，他们的归宿在现世，在那神血浸泡的血池，那里，才是所有血族最终的归宿。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我的命可以先自己留着吗？”法塔拉对艾斯德扯出了一个笑容，丝毫没有畏惧的说道。

当听见法塔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艾斯德差点笑出声来，手掌上的力道不由的加上了几分，他看着法塔拉反问他说道：“你说呢？”

“诶，痛痛痛。”

法塔拉收回了自己抵在艾斯德胸口的手掌，转而是拉住了艾斯德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掌，用力的想要将艾斯德的手掌拉开。

两人的力量可以说不遑多让，光是对比力量，或许法塔拉的力量还要在艾斯德之上，所以，艾斯德手掌上的力量不由的减弱了几分。

这样的情况，让艾斯德皱起了眉头。

“你明明擅长使用血魔法，却非要给我比力气。”法塔拉耸了耸肩膀说道。

“我不介意使用血魔法，在你脑袋上开个洞。”说着，艾斯德手上已经是开始聚集魔力，这个距离，还是被艾斯德抓住脑袋的情况下，就算不会死，最少也得落个残疾。

“等等，我错了，我错了，我认输可以吧！”法塔拉毫无尊严的求饶道。

说实话，光看他这副样子，很难想象他是堕天使族群的王，这样的家伙都能带领一个族群，果然是因为堕天使族群已经没有人了吧。

艾斯德脸上根本不见笑容，他只是说道：“法塔拉，你应该知道自己做出这种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吧。”

见艾斯德语气不是在开玩笑，法塔拉也收起了一点心思，点点头说道：“是，我知道，最坏的结果，应该就是被你杀死吧。”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法塔拉的目光看向艾斯德，眼中没有任何的动摇：“为了探寻，深渊之底的秘密。”

看着法塔拉的眼神，那坚定的样子等同于是在说，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也依旧会这样做。面对这样的法塔拉，艾斯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杀死他一了百了，可是，艾斯德没有这么做，他活着，比死去的价值更高。

“艾斯德，你不明白我的身上背负着多少压力，他们留在我这里，已经少受了许多折磨，你能想象，如果他们被恶魔和魔鬼夺走，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吗？”法塔拉说道。

他深深地看着艾斯德，说道：“至少，你现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是完好的。”

这句话，无疑触动了艾斯德的神经。

他用力将法塔拉甩开，让他重重的跌落在地面。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法塔拉也不怕告诉艾斯德，他笑道：“三大祖魔之一，玛门。”

听到这个名字，艾斯德面色一沉，原因很简单，玛门，身为真祖的他还斗不过对方。

“与深渊几乎同时诞生的存在，自世间有了恶的概念，它便已经自深渊中诞生，即便是我也对它毫无办法，它是世间贪欲的集合体，一切与贪有关的概念，都是它在掌管，你能想象，它的法典中究竟记录了世间多少种恶吗？”法塔拉说道。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你应该好好感谢我，从祖魔手上压下了你兄弟姐妹的身体，如果真的被祖魔拿去，你还想再见到他们吗？”此刻，法塔拉好像找到了攻击艾斯德办法，逮着这一点不放。

艾斯德冷冷的看了法塔拉一眼，“别给自己的贪婪找借口，你留下他们的身躯，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研究罢了。”

见自己被艾斯德识破，法塔拉也不觉得害羞，只是做出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哎呀，被发现了。”

一个上千岁的老男人对你做着可爱的表情，还发出这种怪异的声音，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作呕。

艾斯德没有一拳头挥上去，已经是足够有耐性。

不过，法塔拉还是正色道：“但你不能否认的是，我的确帮了你一个不小的忙。”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这个就放过我，但至少，给我一些时间。”这句话说出口，法塔拉便在没了其他解释。

感觉到法塔拉话中的意思，艾斯德吐了口气，他有些惋惜的说道：“那便，给你一点时间吧。”

情绪收敛的很快，见艾斯德同意后，法塔拉脸上再次带上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对他说道：“既然你已经收回了他们的躯体，那我们就继续前进吧，相信我，你一会肯定会对眼前的景色感到震撼。”

堕天使族群的跨层下潜点依旧还在原来的位置，这一层深渊经历了堕天使无数年的改造，早已变得不一样，与其说这是深渊的一部分，不如说它已经类似塔尔塔罗斯那样的深渊碎片，被独立了出来。

依靠跨层下潜，艾斯德与法塔拉来到了深度五百之下的幽暗地狱，这里的流淌的液体已经不再是正常的水源，而是浓郁的深渊能量压缩而成的水。

喝上一口，身体连同灵魂都会被这浓郁的深渊能量同化。

法塔拉捧起这清澈无比的水，对着艾斯德说道：“要不要尝尝，味道有点甜哦。”

艾斯德无视了对方，他的目光则是投向了前方的黑暗。

“这就是你说的，黑暗根须？”

清澈无比的水从法塔拉的指甲滑走，继续顺着水流，流进了那空无一物的黑暗里，它们被黑暗吞噬，于是化为虚无。

“是的，很壮观对吧。”法塔拉仰着脑袋，视线延伸至天空。

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将整个世界分为了两半，一半依旧充满了色彩，一半犹如被抹去了一样，只有无尽的黑暗。

这黑暗一直延伸至穹顶，不见镜头，犹如是一片画布般，一半有着正常的图案和色彩，而另一半却被黑墨所遮盖。

而在这黑暗的边缘，无数如丝带一般的根须，正缓缓向着这边蠕动着。

清澈的深渊能量被一口一口的吞噬进黑暗当中，而这深邃的黑暗也在一步步壮大，没人知道这黑暗成长的极限在哪。

也许，就算整个深渊都被吞噬，它也不会停下。

届时，便是整个世界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