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将郭小洁推出来这件事，徐云书的确感到有些许抱歉。

郭小洁摇摇头，“这不算什么，我不会在意别人的话。”

徐云书微微叹气。

当时的情况下，如果自己亲自走出车门，虽然也会扬名，但绝不会起到如今这个效果。

彼时他还想着要不要隐身幕后，但自从韦高明那探听到海市分部这群人的想法后，徐云书早已意识到一件事：

他没办法再躲避了。

就算自己不想成名，海市分部的这群人也会推着他前进。

一个人的意志可以是理性的，但当千千万万个自诩理性的人汇聚在一起时，便很难发出理性的声音。

大众永远都是盲从的。

他们会追逐热点，追求噱头，刨根问底，但时移境迁之后，想让他们对之前的热点有所记忆，是一件艰难至极的事情。

哪怕某些大事跟普通人性命攸关，但生活永远会磨平他们的记忆和精神，让他们麻木地走向终点。

唯有强烈的刺激，才能在此时此刻的时间锚点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郭小洁是先锋，她将成为旗帜。

而徐云书在这场舆论战中，则是最后出场的大将，一战定胜负。

并且，他真的像之前所言，的确过了几天清净日子——虽然这日子不多，但也够了。

如今看来，效果极佳。

“接下来该怎么办？”郭小洁继续问道，“好像不管是海市分部的人，还是普罗大众，都在期待你的第一次亮相……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她没说去哪，但两人都知道，徐云书要去的地方，必然是海市分部。

随着他过往事迹的曝光，徐云书和海市分部的矛盾也被渐渐拼凑还原。

事情酝酿到这个地步，这趟行程早已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了。

徐云书却摆摆手，脸上浮起笑容来，“不急。”

这是他第二次说不急了。

“消息要多飞一会儿，更何况，还有演员没到位。”

郭小洁愣了愣，随后问道：“谁还没来？”

她刚问出口，随即恍然。

一切舆论上的铺垫都已到位，走上台前的两方是徐云书带领的辞职天团，而另一方则是非要过江而来的杨易一伙人。

然而实际上，还有第三方。

“皮经纬的三爷爷只是一个打前站的。”徐云书缓缓说道。

作为收服皮经纬的红利，这位皮家三爷爷的所有情报，都已被徐云书掌握。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知道这位皮三爷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徐云书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哪怕这件事对他有利，但谁能知道眼前这块诱人的蛋糕会不会暗藏毒药。

“把皮经纬叫进来吧，咱们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徐云书吩咐了一声，郭小洁踱步到门口，轻轻开门，摆手让门口的年轻治安员进来。

在徐云书的面前，皮经纬不敢表现得太大大咧咧，绷直身躯，敬了一个治安员的礼。

“先坐吧，别绷着，平时什么样，你现在就怎么做。”

皮经纬脸上浮起尴尬的笑容，“徐先生，我一时适应不过来。”

他的称呼很有讲究。

在治安所办公事的时候，皮经纬会称徐云书为“徐治安官”，这表明他在以治安员的身份说话。

但在这种私下的场合里，他就将称呼改做“徐先生”，以此表明自己组织内成员的身份。

“慢慢会适应的，坐吧。”

待皮经纬坐定之后，徐云书开口问道：“你家那位皮三爷，最近有没有催你行动？”

说起这个，皮经纬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刚开始还能耐得住性子，两天过后，看到徐先生您没动静，就又打来电话催促。”

“我这个三爷爷从没被当继承人培养过，不管眼界还是秉性，都算是比较浅薄的。我怀疑他有可能受了某些人的蛊惑，被许了些见不得光的好处，就像鱼儿看到了饵，没吃到之前，心里千瘙万痒的，不愿意消停。”

徐云书点点头。

这在预料之内。

幕后的人不可能像这位皮家三爷一样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打前站的只能是炮灰。

徐云书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沉思片刻，开口问道：“有没有自然一点的办法，让你这位三爷爷来到海市？”

皮经纬愣了片刻，立刻领悟了徐先生的意思，“您是说，要通过我的三爷爷，钓出他背后的家伙？”

徐云书点点头。

皮经纬陷入了沉思中。

“要说简单吧……这事儿还真是挺简单的，我这个三爷爷特别好对付，可是要想不漏痕迹，还得设计一番。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很好。”

徐云书满意，再度点头。

在装傻这方面，他相信皮经纬的天赋。

既然这个幕后之人希望能通过皮家三爷、皮经纬的路线让自己跟随他的指挥棒行动，那么只要反过来，自己通过皮经纬，让皮三爷来到海市，这个人就必须有所行动。

因为一个老纨绔的杀伤力是极强大的。

不想暴露自己，幕后主使的人就必须有所行动，或是劝皮三爷回去，或是在远处悄悄观望。

潜藏起来的人，在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是最无敌的。

但凡一动，就必然会留下破绽。

“如果皮家三爷真来了海市，我就有把握找到幕后之人的尾巴。”

徐云书自信说道。

郭小洁全程听了两人的对话，见徐云书有亲自上场的打算，犹豫片刻，但依旧开口说道：“徐云书，我觉得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出马，我也是五级附身者了。”

“你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了吗？”

徐云书一愣，重又想起，他现在可不在只能单打独斗的简兰。

郭小洁的能力，可比自己更适合侦查。

“行，我等你的好消息。”

郭小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皮三爷并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漩涡中最核心的部分。

这位皮家的三爷是个六十许岁的老人，身形偏瘦，衣着光鲜。

人靠衣装，有专人为他做搭配，皮三爷自有一股儒雅风范。自外表上看来，是绝对的成功人士。

但不在人前显圣的时候，这位“成功人士”的气质就有些垮掉了。

自那日跟皮经纬联络后，时间已过去了三天，然而海市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皮三爷已然开始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