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璟叹了口气，“小歌，我们什么时候上车回家？”

“不，我不要上车，我今天要睡、大、街。”她又看见路边有人铺了褥子，有农民工躺在上面休息。

夏天宿舍没空调太热，这一带建房的农民工图凉快的话，会躺在砖路上睡。

沈立璟彻底没了办法，被她拉扯着往前走。

一喝醉了，她就开始各种喊——

“沈立璟，看，有花。”

“沈立璟，看，有灯，会亮。”

……

夜风轻抚，道路两旁树影婆娑，车流渐渐稀少，街边的店铺也陆续关了门。

季羽歌总算累了，没什么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动，沈立璟松口气，将她抱到车上送回家。

-

树上的夏蝉鸣个不停，平白给查录取成绩的祁襄添了几分烦躁，本来成绩就不高，擦着去年录取分的尾巴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录取上。

二楼左侧一个房间，许清如坐在床上剥橘子，看祁襄坐在电脑前，手在鼠标上放了有一分钟了也不点下去，有些好笑，“不用紧张，今年的题比去年难了一个层次，你的全省排名也比去年最后一个录取的名次靠前，应该没问题的。”

他松了鼠标，转过身，低头吃了许清如送的橘子，吐字不清道：“窝不室金章，窝是呗外边的蝉叫得心饭。”

许清如捏了捏他鼓囊囊的腮帮子，怎么这么可爱，眉眼间漾开了笑意：“吃完再说话，一会儿就让佣人把虫给网了。”

最后他还是没胆，让许清如帮他看。

他捂着眼睛不想看，又抵不住心底的好奇，开了两指缝，好奇难耐的眼神正好撞进许清如带笑的眼中。

她笑了！

祁襄心里有了底，压着跳跃的心问：“录取了吗，怎么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他如玉的脸一下垮了下去，“坏的。”

“你被调剂了专业，去了土木工程。”之前祁襄跟着她报的金融管理。

祁襄松了口气，彻底瘫软在床上。不用猜，下一个好消息就是他被录取了。

相比之前，这他就已经知足了。比季羽歌他们俩异地恋强。

北光市太大，两个学校就和异地恋差不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想到的即将异地恋俩人，正在为解决方案谋划着。

季羽歌被沈立璟拉到西区机场坐着等登机。

北光大学和北光舞蹈学院中间隔了二十公里，开车要半个小时，加上课表不一样，一般情况下要周末才能见面。

沈立璟直接在她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今天就是去让她看要怎么添置东西的。

季羽歌知道的时候无语死了。

她将粉色渔夫帽遮在脸上，真是看见一个人就躁得慌。

这是要同居的节奏啊……

没一会儿，广播里响起提示音，沈立璟将她脸上的帽子拿掉，盖到头上，“走了我的小女朋友，去看我们的房子了。”

季羽歌用帽檐盖住眼睛，就像个做了坏事的小贼，左瞄瞄右瞟瞟，总感觉别人在偷偷笑话他们。

下了飞机，他们先去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房子在市中心，是一套四室两厅的公寓。

因为要散味，沈立璟几个月前就已经让装修好了，看过房子，他们去订了壁纸和家具。

因为不喜欢逛街，季羽歌挑东西很快，不到一天就选好了，让商城的人过两天送过去就成。

忙活了一个星期，将最后一批工人送走，季羽歌躺在客厅的浅灰色沙发上，看着头上的反射窗外日光线的水晶吊灯，快要累瘫了。

沈立璟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看她像条不会翻动的咸鱼一样躺在沙发上，好笑道：“说了两句话，就累成这样了？”

她就来回走着指挥他们摆放东西。

季羽歌让他把自己拉起来，声音软绵绵地：“唉，心累，费脑子。”

沈立璟坐下，让她靠在了自己胸膛上，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喂着，捧着她脸的手伸食指点了一下奶膘，“娇气。”

季羽歌放在他胸膛上的头动了动，沈立璟捧着她下巴的手收紧，“别晃，一会儿水洒了。”

季羽歌又摇了摇头，推拒着瓶子，“不喝了。”

她站起来转着打量了一圈装扮好的房子，米白色的墙纸，浅蓝色的窗帘，有一面墙放了一个酒柜，是回头给沈立璟放酒的，四个房间，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是她的舞房。

沈立璟就着她喝过的瓶嘴仰头喝了一口，看她来回摸着东西转悠，“还有哪不满意，再重新收拾。”

季羽歌点点头，老大爷似的背着手踱步回去，“怀阔以。”

沈立璟被她逗笑了，将坐回来的季羽歌圈进臂弯。

怕被季海云念叨，季羽歌还没跟他们摊牌，想等上了大学再说，之前出来的借口是要看学校，顺便考完了出来浪浪，玩一玩。

季海云给的期限只有一个星期，装扮好的第二天他们就回去了。只是找了个清洁工定期来打扫一下。

-

第一场秋雨下过，沈立璟要开学了，但是季羽歌没有，她要再过一周。

走的那天，季羽歌去机场送他，沈立璟没让他父母来，人来人往的大厅，就只有他们俩，和旁边看热闹的许清如祁襄。

广播里登机提示音落下，季羽歌猝不及防地听见了江锋岚的声音。

沈立璟抓着她肩膀的手收紧，黑着脸命令：“不许转头去看。”

他的情绪原本就不好，季羽歌也不想触他的霉头，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软声安慰着：“不转头，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他漆黑的眸色沉了沉，季羽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推他，“快走了，一会儿别误了时间。”

祁襄装模作样地晃着脑袋，一脸惋惜：“爱别离呀爱别离，人生实苦啊实苦。”

沈立璟叹口气，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应了声好，转身离开了。

他本不是忸怩之人，奈何心里有了牵挂，脚底生了根，倒也成了踌躇不前之人。

等将他们仨都送走了，季羽歌转身离开，看到了人群之外，遥遥望着她的江锋岚。

大厅人声鼎沸，她却看到了他眼中的孤寂。

季羽歌觉得她可真是和沈立璟待在一块的时间长了，察言观色学了不少。

她绕着人走过去，“你怎么在这？是要去上学吗？”

江锋岚摇摇头，“不是，”他抬着手指指了下正在过安检的沈立璟，缓了缓，迟疑着问：“……你……和沈立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