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眼神隐晦，忌惮眼前胡须大汉，手好几次举起来，最后无奈放下。

“钟正南，你以为凡人称呼你为捉妖天师，我就怕你吗？”

胡须男子恍若无闻，一心埋在饭菜之中，直接忽略红衣男子，黄玉可以看到红衣男子拳头握紧，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不由咋舌，想不到这个红衣男子竟会忌惮钟正南。

“呵呵，冥，你不要抖了，那么明显，我想要装作看不到都不行，你以为我想来这里，还不是手下们汇报，说看到你来了，我才会来。”

“我一来就看到你在糊弄这位小兄弟，我能忍吗？你说你，堂堂冥河的大人物，非要算计别人，你好意思吗你？”

钟正南十分鄙视这个红衣男子，话语肆意，完全不经过脑子，而红衣男子却没有愤怒，只是瞥了一眼他，黄玉心中猜测，这两个人肯定认识，关系非同一般。

“什么小兄弟，钟正南，这位小兄弟可不认识，你不要乱套关系，我在和这位小兄弟谈事情，你不要阻碍我们，吃完这些你好走了啊！”

红衣男子着急驱赶钟正南，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黄玉静静看着，一边安慰着姜妍，一边思考如何离开这里，眼前这两人都不是一般人，一个是冥河出来的大人物，实力深不可测，另外一个是钟正南，即钟馗，实力自然不需要多说。

这两人暂时都不是黄玉可以对付的，见之即逃，这是最好的方法。

“哦？是吗？”

钟正南突然正色转身，一本正经介绍道：“这位小兄弟，你好，在下钟正南，人称捉妖天师，用你们凡人的话就是钟馗。”

钟正南，既是钟馗。

听闻他亲口介绍，姜妍手抖得更加厉害，汗水不停流淌，她听到了什么？钟馗，竟然是钟馗，那个正义的化身，有求必应的天师，竟然就在眼前。

内心激动得无法自已，炽热的眼神注视钟馗，身体可不敢离开黄玉，这些传说中的人，毕竟是传说，姜妍可不相信他们，还是黄玉靠谱。

“哦，你好。”

黄玉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短，那么平淡，情绪不起波澜，平静如水面，风吹不惊，雨落不荡漾。

钟馗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个人类竟然不震惊，以往那些人听闻自己是钟馗，个个都激动得不能自已，不是哭着敬佩他，就是喊着签名，额，那个说多了，总之，就是一句话，每一个人都差点疯狂。

等待着黄玉疯狂的钟馗，不曾想到是这种画面，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话，一边的冥看着十分开心，内心舒畅，好像一阵春风涤荡过肠道，带走所有的污秽物，整个人都精神万分。

你老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哈，让你嘚瑟，让你嚣张，你平时不是很喜欢嘲笑我的吗？今天吃瘪了吧。

眉飞眼笑，冥肆无忌惮，可不会在意钟馗的面色，今日有仇今日报，总算是报仇了。

钟馗神色僵硬，手不知道放哪里，只好继续吃菜，吃饭，低头愤懑嘟囔：“这个人类怎么不惊讶呢？不可能啊，他明明是人类，为何如此平淡呢？”

黄玉两人是人类，尽管他们遮掩了气息，可钟馗可不会看错的，人类的气息十分明显，一看就知道，可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呢？

想不明白。

“小子，你不用管这个大老粗，继续我们的交易，你考虑得如何了？只要你答应，血莲就是你的。”

冥继续诱惑黄玉，抛出他的诱惑，血莲，又是血莲，钟馗对这个人厌烦了，指责道：“冥，你能不能来点新意，每次来人你都这么说，结果呢，这尊血莲还不是在你手中，从来没有送出去过。”

“哼，钟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冥是言而无信的人嘛？之前那些人是因为他们太笨了，没有实力还想要本座的血莲，结果全都死在血莲之中，这能怪我吗？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太弱了。”

冥直言不讳，当着黄玉面前说出来，话出之后，冥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赶集收嘴，只可惜晚了，黄玉听得一清二楚，饶有意味审视自己。

冥顿时挂不住了，转头愤怒吼道：“钟馗，你这个老小子，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对？难道我离开阴界，就得罪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职责所在，你不能离开阴界，这是规定。”

钟馗挖挖鼻孔，不以为意道。

冥顿时怒了，站起来，指着钟馗，就要动手，青筋直冒，力量运转手心，随时动手，可最后还是放下来了，无奈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道：“钟馗，我离开了阴界，你的好处最大，为何你总是三番四次阻止我，一次两次，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真不怕本座杀了你？”

钟馗嘻哈一笑，黑脸露出一丝嘲笑，眨眼道：“冥，不是我和你作对，是你能不能继续害人了，阴界难得来一个人，容易吗？”

“更何况，你离开阴界之后，可真的没有人能束缚住你，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龙入大海，一去不返，在阴界，还有我钟馗约束你，在阳界，可没人能束缚你。”

一句话，不可能让你离开，就是如此简单。

黄玉闻声点头，确实如此，这个冥给人一股邪性，随性而为，一切遵循本心，这种人说恐怖也恐怖，说危险也危险，安静时，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一旦愤怒，血流成海，尸骨遍地。

换做是黄玉，也不会让这个祸害去到人间。

“钟馗，你非要如此？”

钟馗摇头苦笑：“并不是我非要如此，冥，为何你要如此冥顽不灵，阴界不好吗？同样的天空，同样的空气，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我想看人间的太阳。”

阳光沐浴，对鬼而言，是一件危害的事情，可他不在乎。

从出生至今，他从未见过太阳是怎样的？道听途说，人云亦云，有人说太阳是一颗火球，有人说是温暖的源泉，有人说是万事的发源地，还有人说太阳是魔鬼，炎热炙烤人类，毒杀无数人类。

他不知道哪一种是真的，只想去看一下。

钟馗黯然，叹息一声，声音低沉而无力，阴界无日，只有月亮，还是很少升起来。

“你何苦呢？”

冥讽刺道：“对你而言，也许见到太阳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对于我这个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的人，那是奢望，奢望懂不懂？”

“难道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黄玉动容三分，抬头看天，确实没有了太阳，阴界无日，只有月亮，可这些天，他没有看过阴界的月亮，这是遗憾，至于冥所说那些话，黄玉心中觉得好笑，这种借口，好假。

“哎，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看太阳只是你的借口，想要祸害人间才是你的目的，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天地崩塌，万物灭绝，我都盯着你，你休想逃出我的视线。”

钟馗冷冷警告冥，眼神冰冷，锐利的目光，让黄玉心头动容三分，捉鬼天师不愧为捉鬼天师，眼神都这么吓人，差点让他心神失守。

红衣男子冥撩动散落眉头的发梢，搅动摆弄，卷在一起，手指缠绕发丝，轻声道：“本座真的不想杀你，你是这些年唯一陪伴本座的人，你又何苦逼迫本座呢？”

“地府已经毁了，天地规则不再，天庭不再是那个天庭，而那些你所效力的人，也都纷纷死了，剩余那些，不断侵蚀人间，你这么做，值得吗？”

冥为钟馗感到惋惜，可怜，当所有人都死了，剩下一两个好友，这种孤独，彼此能理解，正是因为理解，才会释怀。

“冥，你错了，我钟馗不求其他，只求无愧于心，不管他们如何变，我都会坚持我自己的理念，阴阳两隔，歧途妄动阴阳之人，最终必定身！死！道！消！”

语气之重，深深抨击冥的心灵，坚固的心灵出现了一点裂缝，他表情如常，可怜道：“你，还是我，都只是世间的残留者，生命无比长久，可正是如此，你我才要改变，既然你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变自己，我改变了，而你呢？”

钟馗这次无比认真，打量眼前之人，良久，无力道：“改变了我，我还是我吗？”

“与其那样，不如什么都不变，我虽然无法改变世界，可我能改变他人，这就足够了。”

我不能改变世界，但我可以改变其他人，说不定其他人可以改变世界呢。

这是奢望，也是希望，同时也是做梦。

“你我追求不同，为何你要阻止我。”

既然追求不同，你我分道扬镳，何苦纠缠呢。

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岂不乐哉？

冥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何要阻止我。

“我是为了救你，世间所有，皆遵循定律，循规蹈矩，你又何必改变呢？”

“循规蹈矩吗？那你给我说说，这些年我们都得到了什么？”

钟馗哑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些年他们都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