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她？”

孙梦瑶不知什么时候跟李睿珂站到了一起。

她刚刚下课，刚才一直跟着浩泽出来，她本来想跟他说说话，还想约他一起吃个饭的，谁知道等她收拾完书包的时候，浩泽已经离开教室了。她立马拿着还没来得及放进包里的东西追了出去，张望了半天才从人群里看到了那个高出一截儿的人。

浩泽迈着他的大长腿往旁边那座教学楼走过去，尽管步速不快，但是架不住他步子大，孙梦瑶连跑带颠儿在后面追，可最后还是没能赶在他接到叶佳佳之前追上他。

正当她站在教学楼前面气喘吁吁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旁边还站了个男生，眼睛也不大，要是盖住一半的脸，跟浩泽竟然还有些神似，就因为这样，她才留意到他看着叶佳佳的神情有些不同，所以才会忍不住问了那样一个问题。

她问了，可惜李睿珂的回答并没有让她满意。

“你是谁？”突然被问到这个，李睿珂多少有些被冒犯的感觉。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她。”这才是孙梦瑶关心的重点。

“可能吧……”李睿珂都没有怎么思考过这一点。

“可能？呵，没意思。”孙梦瑶特别失望。

既是对这个男生的答案感到失望，也是对他这个人有点失望。

当一个男生被问到是不是喜欢一个他现在正在温柔注视着的女孩子的时候，对方得到的却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换作是谁都会有些嫌弃吧，除非那人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复杂情况。

很矛盾，很茫然，很疑惑，在喜欢与不喜欢之间摇摆不定，在向前还是向后之中举棋不定。

孙梦瑶自然是没有看到，她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几秒而已，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浩泽的身上。

“我喜欢他，要是你喜欢她，那该多好。”她嘴上这么说着，却多少觉得李睿珂不会是一个能够跟浩泽比肩的追求者，自己都看不上的人，估计叶佳佳也不咋能看得上。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想试探一下，哪怕最后的办法走不通，多少也能给叶佳佳找点不痛快，或者牵扯一点她的精力，让她没那么多时间缠着浩泽。

李睿珂没有get到她话中的含义：“好什么？”

孙梦瑶说道：“那咱俩就能合作，你追你的，我追我的，一起把他们俩给拆了，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好吗？听着似乎是挺好，要是换作另外一个坚定的追求者，没准就答应了，又或者换成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可能也会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然而，这两种人，李睿珂都不是。

“幼稚。”

这是李睿珂给孙梦瑶的回复。

显然，孙梦瑶没有料到他会讽刺自己：“你说什么？”

李睿珂破天荒地没有扭头就走，反而又补充了一句：“你几岁啊，小说还是电视剧看多了？真无聊……”

要是这话让他当年的任何一个同学听到估计都会觉得意外，曾经不善言谈的人现在竟然都开始学会怼人了，这十多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梦瑶有点不知所措，脸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可她还是硬着底气辩解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得追嘛！管他什么办法！天下就没有拆不掉的情侣，如果有，就是你没找对办法去拆。”

她冲着李睿珂说这话的时候，旁边刚好路过几个人，估计是听到了她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表态，全部向她投来了惊诧和质疑的目光。

大概的意思就是：卧槽！还真有这么毁三观的人？

只是她这话搭配上她的大长腿和漂亮脸蛋儿，可能很快就会变成：果然是有颜任性。

好在李睿珂不是外貌协会的人，对于这番话，他唯一的回应就是他最经典的那个字：“额……-_-||”

如此犀利和生猛的人，他还真是从未见过，今天是大开眼界了。

惹不起，还是避而远之比较好。

李睿珂没有再跟孙梦瑶多废话，带好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在从教学楼走回宿舍的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在回响孙梦瑶问他的那句话，他想给自己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喜欢她？”

喜欢吗？

好像是有一点，但是又不是很肯定。

她跟十多年前比起来，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瘦了很多，漂亮了很多，虽然跟以前一样开朗，但是这种开朗却没有以前那样纯粹，她有了防备，面对不熟悉的人她好像学会了收起热情，做一个淡漠的人；她的性格内敛了不少，自信的感觉犹在，可是那种自信的背后已经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和趋向于自负的骄傲，反而是一种偏向自卑的谦逊和退让，带着些许的惶恐和不安。

李睿珂忽然想问她一句，从自负到自卑的两极转变，跟他连续的拒绝有没有关系？

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就变成了自嘲：“想什么呢李睿珂，你哪有那么重要。”

他一直都觉得叶佳佳的死不放手是执念作祟，与情感无关，所以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对她不会有什么重大的影响，可如果他知道叶佳佳这些年性格改变的原因，只怕就会明白她曾经是真的很喜欢他。

有些影响，可能连当事人自己都察觉不到。

再想想刚才自己旁边那个莫名其妙的女生，他差不多能确定那是浩泽的一个狂热追求者，那种“不择手段”想要破坏一段感情的心态，想想就让人觉得后怕。在这样一个迟来的衬托之下，他好像多少感受到了当年叶佳佳的好了。

她的喜欢是明目张胆的，毕竟从开始到最后，只有她的这份喜欢持续了那么久的时间，但是她的行为或是言语都是收敛的，至少在自己不是单身的日子里，没有来打扰过他的生活。

他碎片化的记忆开始拼凑，却发现很多时间段之内，他的生活里是没有她的，唯独在仅有的单身时间里，那可能连半年都不够的日子里，才有了她的陪伴。

那么，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厌恶她呢？

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