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道人对他失望至极，“十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路云未来是要修成大道的，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以你的资质，与路云比肩的资格都没有！”

桑灼也毫不示弱，“资质不是我可以选择的，天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什么师傅连一个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只会打击我，贬低我！”

说着说着，桑灼流下了眼泪，“师傅，其实我是你的儿子对不对？承认我是你儿子有这么难吗？我就这么让你丢脸？”

六合道人的脸色骤变，他眉头紧皱，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桑灼脑子出了问题。

“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明明我资质那么不好，可是你却依然纵着我，还常常透过我看别人，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傻，一点都看不出来？父亲！”

六合道人气得打了桑灼一巴掌，“谁是你父亲！自以为是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桑灼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也打崩溃了！

他眼里淌着泪，也淌着恨意，愤怒地跑开了！

六合道人被他眼中明晃晃的恨意刺痛了一下，想拦住他，终究还是颓然地垂下了手，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桑灼跑出来后，胸腔积攒的恨意、愤怒、委屈……齐齐涌了上来，如同一道巨浪将他淹没。

回去后，他将自己关在房中，疯狂地喝酒。

月上中天，桑灼晃晃悠悠地出了门，来到路云的房间，发现灯还在亮着，他欣喜地走了进去，就看到路云与于莫正在下棋。

这和谐的一幕刺激到了他，酒精的作用下，令他一瞬间丧失了理智。

桑灼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棋盘给掀翻了！

“你个贱人，这么晚还在我师妹房间想做什么？”这么晚了，于莫还待在路云房间，桑灼认定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怒火持续飙升，揪着于莫的领子就开揍。

于莫自然不会傻到坐在那挨打，衣袂翩跹之间，他就躲开了桑灼的攻击。

对比此时神色癫狂的桑灼，于莫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前者叫人惊惧厌恶，后者则赏心悦目、仪态非凡。

于莫心知桑灼是将路云从小带到大的师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对方再不堪，也无法磨灭他在路云心中的位置，因此，于莫没有还手，只是避让。

桑灼却认为于莫不出手是在看不起自己，他出手更狠了，招招致命。

不过两人的实力差距摆在那，桑灼再恨也是白费力气，于莫轻轻松松就能化解他的招式，最后这场闹剧以桑灼脱力告终。

路云见两人停下来了，她对于莫道，“于道友，今晚之事，我替师兄向你道歉，还请见谅。”

于莫大度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桑兄是喝醉了，我不怪他。”

“棋局毁了，这棋也没办法下了，谢谢你陪我下了这么久。”路云扫了眼一地的狼藉，又道，“于道友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路道友，你也早点休息，别太晚。”

“好。”

于莫走后，路云这才转身看向角落里的桑灼。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桑灼身体瑟缩了一下，却不敢看她，把自己抱成一团。

路云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她这位师兄一向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师傅也纵着他，紫霄山上下很少有人能给他气受，她自然也不会去跟他计较。

“师兄，回去休息吧。”路云道。

桑灼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方才他用尽全力，也没挨到于莫的一片衣角，还是在路云面前，他只觉得丢脸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在听到路云的话后，桑灼心底的委屈与怨忿又如水涌了上来。

他想抱住路云，却落空了。

桑灼簌簌地落下泪来，“师妹，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是不是你还记恨小时候我捉弄你的事？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补偿，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路云闻言，只是道，“师兄，我心里只有大道。”

桑灼不死心，“可是师傅不是说，要成大道，就要杀夫证道吗？师妹，我愿意帮你，即使失去性命，我也不后悔！”

“可是我不愿意。”路云抬眼看他。

那双眼认真、清澈，清晰地倒映出了他内心的卑劣和阴暗，“师兄，我一直都敬你是我师兄，我并不想改变这点。此事不要再提了，好吗？”

桑灼听出了路云的弦外之音，如果他执意改变，恐怕他们连师兄妹都不是了。

苦苦的哀求并不能换来对方的心，只会徒增厌烦。

……

季沐爻，就是十年前给路云做过饭的外门弟子。

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悟性，终于晋升成了内门弟子。

像他这种一开始不是内门弟子，后面靠着各种机遇或是毅力成为内门弟子的人，注定要受人排挤。

但季沐爻不在意，也可以说是习惯了。

他能走到今天，凭借的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十年前的他，还是一个寒酸的外门弟子，没有天赋、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只是一个孤儿。

为了能在紫霄山生存下来，他干尽各种脏活累活。

碰到小小的路云时，他正在在打扫临霄殿的卫生。

季沐爻一眼就认出了女孩的身份，整个紫霄山只有六合道人以及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可以穿紫衣，其他人都没有资格穿。

一袭紫衣的女孩，明明连他的肩膀都不到，却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季沐爻本能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专心打扫。

路云也没注意到他，顾自进了厨房。

季沐爻虽然还在打扫，注意力却也跟着飘进了厨房。

女孩进厨房做什么呢？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他却不敢相信。

好奇心的趋势下，季沐爻来到了厨房门口，他看到女孩似乎正打算做饭，却因为不会做，一时无从下手。

堂堂亲传弟子，明明轮不到他可怜的，可是这一刻，季沐爻竟觉得女孩有些可怜。

等季沐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接过女孩的活，帮女孩做饭了。

看着女孩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做的饭，季沐爻内心的某个角落瞬间被填满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关注路云的一切，单调的人生从此有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