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 分类:历史 | 字数:1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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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九曲鸾园
宇大都虽夹在殷雍棠陶四州之间,但所占的土地很大,周边有三百里帝畿拱佑,这些帝畿之中东西南北皆有三城。细看去每三城都呈犄角之势,将十二城整体来看更会发现大有门道,层叠错落之间说是某种阵法也不为过。
大都有严密的城墙,只有东西南北四口和宇平、宇升两个皇室专用通道,所以大都的城郊与这座城有着鲜明的区隔。
所谓的九曲鸾园,便在大都北十里,地势平坦。“九曲”指的是惟一一条穿流大都的小河九曲河,此河最宽的地方有二十多丈,但水最深的地方也就刚刚及腰。
九曲河别说与沧澜的大江大河比,它的水量连个差不多的湖都比不了,上面也无法行船,摸鱼抓虾刚刚好。但这毕竟是内陆难得的一道水景,又沾了穿流大都的光,于是乎,九曲鸾园便诞生了。
说起来这些园子建了已有五六百年,有些像流苏城的双流角,每到一个拐弯的地方便起一个园子。最大的占地足有十亩,小的也有三亩,一共九个。
“季头家,鸾园当年还是有些名气,但随着九州越来越兴盛,平民尚且挑剔更不要说大都的人了,出行也不会来这里,渐渐就破败了。”
说话的是苏胥,他是陶州人,九曲河以雪州冰原为源头,恰好流过陶州。
季牧点点头,不用苏胥说也能感受到浓浓的奚落之感,还好这些都是高篱笆围起来的园子,要都是建筑的话观感不知会有多差,可能这也是不曾修缮的原因。
“这些年里,九曲河惟一的用处就是被大都的人用来看气候。”
“看气候?”
“每年入冬前,大都的人都会在城里量水位,据说能预知一年旱涝。要我说都是闲的,那些年云州大旱,也没听他们提前传出过什么声。”
季牧笑了笑,“毕竟是惟一流过大都的水,用它做点文章很正常。”
苏胥道:“不过有人能把这里租下来也是厉害得紧呢,别的不说这里可是离大都最近的园子,这一年的花费好生了得。”
“租金不用我们愁,可既然要在这里搭场子,总不能这么破破烂烂,这里要花的才是大头。”
苏胥一怔,“这九个园子可以随便改造?”
季牧点点头不再多言,二人坐着马车,沿着河畔完整走了一个来回。
“苏老有何想法?”
“九个园子要搭九个场子,问题是园子与园子之间离得太远,就算在两个园子之间开设马车,仍然很难把人气拢起来。除非是沿岸全部起来铺子,像珠联铺那样让人边走边逛。”
季牧道:“这个场子是为了在大都火起来,大都人是九州最挑剔的人,他们什么没见过,想要只用猎奇这一个法子,他们可未必肯走。”
“那倒也是,大都人金贵又矫情。”
“苏老,既然这河上无法行船,我想的是如果在两个园子之间搭一道笔直的桥,那逛过全部九个园子也只需要半个多时辰。”
苏胥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又沉凝下来,“可是桥太窄了,一旦有了桥,人人都要走桥,照样流通不顺。”
季牧也沉默下来,苏胥皱眉望着此地,忽然忧心更重了起来,“这个场子断断续续,作为商业来用并不理想。季头家,反正时间还有,倒不如另谋他处。”
“这确实不是个好场子,但这是能找到离大都最近的场子,就凭这一点便无需再找别处。而且这九个园子相互独立,也当另有用处。”
苏胥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只能从桥上想办法了,若建九丈宽的石桥,足够八辆马车并行,此一来就可彻底解决问题。天底下最会造桥的都在你们梅郡梅桥城,我见过最宽的石桥是六丈,不知这些大工匠人能否实现了。”
季牧沉吟一瞬,如果真能有九丈石桥,那石桥本身就比街道还宽,在石桥上便大有文章可做,何必马蹄哒哒平白又坏了“水上的场子”?
在此研究了两日,把九个园子的特点大概掌握,季牧差不多心里有数了。云州的园艺界,也是一个号子把持,名叫“摹园阁”,当初建颐山宫雇的便是这套班底。九州游志的时候,这号子虽在云州没什么可赚,但广受各州邀约,一时间名声也是盛得紧。
请来这个号子,只需各园指向精髓,事情便当无虞。而后便是梅桥城的事了,季牧分别写信给梅笑和花野眉这两个梅郡人,想办法寻一寻九丈石桥的路子。
苏胥看着季牧,这千年之期各界到底是何举动还无有丝毫风声,而这人居然刚过了年节就开始了操办,仿佛心已有定。不难想象,这一定又是一道大把式,绝非什么贡品堂南浦贡集可比,看这样子最少也要是颐山宫那种级别的轰动!
十月初八,满打满算还有十个月,这一年各行各界都有什么玩法,着实很让人期待。
“苏老,我已许久不曾见过文头家,可否帮忙带个话,让我二人鸾园一叙?”
苏胥暗暗眯眼,“季头家也大略知道文头家的脾性,你若去他马车,应当事半功倍,邀他来到此地……”
“有些事还是在鸾园说比较好。”
苏胥一沉,“我到陶州尽量一试。”
“有劳了。”
苏胥走后,季牧一人立在九曲河畔,眼下冰河未开,天地满是萧索。
一块岸边的大石上,季牧坐了下来。
事情有些被赶着的感觉,但千年之期是事实,南袍子歌给的场子又不能不要。计划有变,但季牧一直在想着如何不被打乱计划。当看到这九个园子的时候,季牧的心里突然闪了灵光。
在最重要的场合让自己光芒万丈,要比筹谋万千再找场合效果来得更加惊人。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当一切走向圆满,却又缺了一个至高的舞台。
季牧同时也心生感慨,他变得越来越谨慎了,当爹娘越来越老、当初云凌云越来越大,他发现当年那闯盐铁古道的心气竟然让自己陌生,好似这是一个人生必然的轨迹。
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既然这一步迟早要踏出,那不如就摆在一个明得不能再明的台面上——
一决雌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