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 分类:历史 | 字数:1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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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魔高一丈
在天元尤其是殷州商界看来,此次九州行宫就像云州商界的梯子一般,顺着往上爬,谁也晃不得。堂堂天下第一的殷商,连比一比的机会都没有,殷商人人观望金玉元,可是这些年满心沧澜,这撮帝国边陲的商号已经变得如此强势了吗?
金霄城北,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尽人称叹,其左右没有其他的屋舍,孤绝于此。
虞梦韬一袭紫金衣衫歪坐在大椅上,眉目似有些昏沉,缓缓捏着眉心。不多时,虞则士轻轻走了进来。
“父亲,事已尘埃落定,殷商上下都希望您出面做主。”
“做什么主?赚钱的时候各有手段,赔钱便六神无主了?”
“此次殷州宫全部算下来花了四十多万龟背,最终却是一副空壳全无用处,毕竟是动了大钱,商界愤慨也在情理之中。”
“要照这么说,雍州宫、陶州宫、棠州宫乃至沧澜的行宫都没中彩头,还要结成队伍拿刀去砍云商吗?”
虞则士微微凝目,虞梦韬俨然情绪有些不对。
“父亲,殷州宫的价值远非其他各宫可比,殷商诸事争魁,心气难遏。”
“心气还能比得了天意?那云州宫,陛下想住几月就住几月,想住几年就住几年。那是天下第一山宫,九缘缔宫的总使孟元轲的手笔,还需要和殷商多解释什么吗?”
“可是……“
“没有可是!”
“父亲,您怎么了?”
虞梦韬缓缓站起,“人家现在是贡字号,货又铺得遍地都是,我们哪来的底气和庞大的云商作对?况且,那个什么云宝斋愿取殷州拍卖行的定价,这已是天大的恩赐,就不要再追究了!”
“恩赐?父亲,您在说什么啊!区区云商焉能当得起这两字?”
虞梦韬充耳不闻,反而悠悠道:“有件事你现在就去办,亲自去云州会会那位季头家,看看能不能屈尊把我金玉元也纳入他那个云季合。”
“什么!”虞则士大惊失色,“父亲,您要让那季牧做我金玉元的东家?!”
“大树底下好乘凉,东家西家不重要。”话到这里,虞梦韬忽然老眼眯起,“不知不觉,力士都是三十多的人了吧?”
“您怎么……”
“当年的事,驱也驱了罚也罚了,毕竟是虞家人,在外面一直卖果子也不像样子。要是那季头家同意了,也该给力士分点真东西,他在云季合快有十年,具体的事情驾轻就熟,差不了。”
“父亲!那云季合鱼龙混杂,雪州、澜州、贺州各种商家都在里面,说白了就是一个什么货色都有的大卖场,我们金玉元何以如此上赶?”
“这就是你和蒙卿湖的区别,蒙卿湖太注重细节乱了长远,你有大局却携着成见。那云季合铺遍九州,不也就是金玉元铺遍九州吗?”
“我金玉元百年前格局已成,大城门店齐备、渠道举世无双,何须去趟什么云季合?”
“这天底下,什么人最了解云季合?”
虞则士双目一凝,“那肯定是云季合的头家们。”
“是了,百年前六湖商会我们本有机会楔一颗钉子,错失之后那一扇门便再也不会开了。也许我看不到云季合成为六湖商会的那天,但你一定能看到,那位贡字当头的大东家会继续他的开疆拓土。盛极必衰,这是万物的规律,别等它衰的那一天,倒在了冰封阁、金谷行之类的榻上。”
如果是这般长远的考虑,虞则士便有些明朗了,“父亲的意思是,让左家来做这件事?”
谈了这么久,虞梦韬看着虞则士的神情终于舒展了几分,“力士和玉如堂更加顺理成章一些,这一块你就不要揪着了,况且我也答应过左胜星给他通通州外的路子,如是看来一举两得。”
虞则士缓缓点头,心想这步棋可不是一举两得这么简单了。
金玉元爱惜自己的招牌,所拥都是天底下成色最好的玉石,在九州有着不二的口碑。但玉石一行,有纯品有杂品,本身有高下,有做玉镯的有做马珂的,身份亦有别。
金玉元有庞大的原料渠道,不可避免会出现大量的杂品玉石,此类成色不符合金玉元的要求,但也不会旁落。
论大家大业,天底下没有能比得了金玉元的。除了核心产品的各种分类,单是这些做杂品的玉石商号,旗下便多达九家。在市面上,这九家商号不仅消化掉大量的杂品货物,还能众星拱月衬托出金玉元的不二地位,让人们对金玉元更加仰慕。
玉如堂,便是其中之一。
让玉如堂入云季合,实在是不能更妙,商界人人都知玉如堂隶属金玉元,但寻常百姓根本够不到真正的金玉元,把这水趟得再浑也不影响金玉元的口碑。而且云季合的大事小事,玉如堂都可直面各头家和大东家。更重要的是,那头家左胜星和金玉元有另一层关系,此人对金玉元的忠心超乎一般。
云季合到哪、玉如堂就到哪,铺得越开、口子越大,虞则士不由觉得,云季合遍各州,他这位老父来了个顺水推舟。
这样一来,虞力士想回金霄城变得更加遥远,玉如堂一到,就是他必须勠力之时。本以为这是那季牧未来用于对付金玉元的一颗钉子,这下好了,不止撬起来还能反手刺进他的怀里。
有金玉元托着,本就胆大蔑然规矩的左胜星,不知会什么神奇的发挥,这一场好戏当真值得期待。
虞梦韬缓缓坐下,徐徐饮了一口茶,“放心吧,殷州宫,陛下迟早是要住一住的,那便是殷商心血兑现之时。哪怕陛下就住一天,他们便半个字也说不上来。”
“我明白了,就用这话告知诸商。”
虞则士不解的是,刚进来之时,他的父亲明明情绪激烈,多年不曾见过。既然他心有这些想法,所怒又是什么呢?
“父亲,那这贡字号之事,您有何打算?”
“这把刀,先要看看他这第一个刃怎么翻了。”虞梦韬沉声道,“玩不好还是要伤到自己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