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 分类:历史 | 字数:1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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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惊变陶然庄
云季合坊市的正中心也盖着几间房子,这里并非用来做店铺,而是肩负着一个颇为重要的职能。
五十二家商号如何调度、每日货量销售的清算、与云盛通的接洽乃至在西部雇佣伙计等等大事小事,都要在这里完成。有了这个中枢,坊市才能稳而有序。
是日黄昏,云季合的第一次“头家大会”在此召开,除了施如雪,五十一位头家悉数落席。
五十二把红木大椅四壁相围,椅子之前置一茶桌,坐在其中,云商们的思绪一时有些跃动。
左顾右盼皆是头家,这等场合云州鲜有,纵然有过,在座的也未经历过。只有“天元商帮”“六湖商会”才时常如此,他们聚在一起谈商界的大事,就在围茶而叙的小小一隅,一个想法、一个决定可以改变无数的来往。
而今云商也有了这派头,从规划、筹备到开业在即,云商们对云季合这等创举早已赞不绝口,放眼九州世界,只有西部能起势、能成熟、能一步步臻于完美。对云商来说,云季合既是刀也是盾,它把云商拢在一起,蓄力若足便齐步同行,力有未逮便集体退守,人人都在云商,但在这一刻,“云商”仿佛才有了几分“殷商”“雍商”的味道。
论年龄,季牧在众多老商贾面前只是一介毛头小子,但有大西原摆在前面,既是头家又是东家,谁也不敢丝毫小觑。
规矩已经定下,云季合抽两成利润,一来不用管理运输、二来不用操心运营,可谓坐地生财,云商们对此并无异议。
季牧开这个“云商大会”,有些话必须要说在前头。
“云季合的规程已经拟好,货怎么走人怎么招、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不再与各位头家赘述,日后只需依照办事便是。”
“云季合不会只此五十二家,日后扩充势在必行,但任何一家商家想进云季合,都需征求在座半数以上头家的同意。”
“季东家说的是,云季合不能随便挤进来,哪怕是资质足够,也要我等审查之后才是!”
季牧点了点头,“另有一事望各位头家谨记,云季合它就是一个大了一点的坊子,把更多种类的货品聚集在一处,店铺聚集自有头家聚集。”
这时管清开口道:“季东家之意,管某了然,相信在座各位亦是如此,商行一处,只图共利。拿我六合坊来说,把六合酥带给更多人便是入此云季合的目的。纵有一日,九州遍布云季合,这等初衷不可更移。”
“季东家管头家的话,丁某明白,云季合踏踏实实卖货,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若有人日后托大乱举,也可依照季东家的入选之法为之,将其剔除云季合!”
“同意!”满场之人附和起来。
季牧道:“我等都是本分的生意人,但随着云季合做大,加入之人未必如各位元老前辈。所以云季合要在郡府备一份文书,需在座各位头家画押,日后新增的商家也要如此。”
满场立时静默下来,恐怕这才是云商大会的目的吧,相比云季合那些运营规矩,这文书的效用就不可同语了。不得不说季牧此举有些扫兴,但季牧心知,很多事情要是不在一开始形成约束,后面不仅会乱,收拾起来还无凭据。
“云季合就是个坊子”,这本身就是一句憋着说的话,日后兴盛壮大,这些个头家仗着资历保不齐要拿“云季合”这顶帽子做什么。
云州不能有商帮,且仔细看看那远远近近,这个拳头要是明着打出去,遭来的可能就是一个个铁锤!韩富的话犹在耳畔,“这一脚不踩结实了,下一步就不能迈!”
这边云季合在整个云州吵得沸沸扬扬,商界无人不知,九郡各号都在密切关注着,不知多少个盯梢的人来到西部。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场商界血雨下了起来。
因为就在云季合开业的这一天,一个悚然的消息传遍云州——
陶然庄,倒了!
这一次可不是陶大朱砍掉,而是突发了一桩桩案子。
云都的、梅郡的、九云城的,云州各大城的陶然庄在一天的时间里接连发生中毒事件。在陶然庄就餐的人,轻则出现幻觉,在街头大闹不休,连官兵都难轻易止住;重的人关节烈痛、全身发麻,极易陷入昏迷,醒来之后便全无意识,如同痴傻。
此事一共殃及三百余人,云州的州府郡府全部行动起来,陶然庄的掌柜伙计乃至运输等等各个口子的人都被控制起来,当然也包括陶大朱本人。
季牧陷入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不是他想得多,而是云州商界一定会这么想。因为这段时间,云州商界就发生了这么两件大事,而且件件都是大事中的大事!
一边是风头正炽的云季合,一边是遭遇灭顶之灾的陶然庄,竟然有些“遥相呼应”。听上去驴唇不对马嘴,但人们只会想他们愿意想的,认他们自以为的,此若消、彼才能涨。
三天后,最新的消息传来,问题锁定了一种鱼类,叫做“七星斑鱼”,这种鱼是陶然庄桌子上的常客,吃了十几年也无异样。这种海鱼要在食用前清水放养半月,陶然庄岂会不知这样的流程?
眼下多地同发,九郡如有信号一般暴绽而出,让一大波人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中了毒,这只能说,陶然庄被人算计了。
既然事发,调查是调查、断案是断案,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波殃及太广,纵有一桌就餐生了中毒事件,郡府也要问责,更不要说遍布九州三百多人受难。经此一事,陶然庄想恢复元气,几乎是不可能了。
不止季牧,应该很多云商都想到了什么,但谁都不会也不敢多说一个字,陶聚源打不动、陶文合打不通,便轮到了这最要命的陶然庄。
如果说从前只是变味,现在只能说已经发霉,有人站在那青绿的霉毛之上,让一切彻底不死不休。如果商战都是这样,那季牧真是有些怕了,怎么可以置几百人的性命于不顾?
疯了疯了,这才是疯了,季牧此时方知,从前所见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难怪狠和恨这般相似。
可能,不狠根本就解不了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