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转过头来，笑着看着不日东来，轻声问道："若你是那烟花，你会如何选择？”

不日东来真的在认真的想，好一阵才说道："我想，我应该会保存自己，然后……给世间一个关于凄美的幻想的绚烂。”

既然幻想，便不会真的发生。不日东来不会选择其中之一，但却两者都想得到。

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陆羽能多次胜过他，便全都依靠这点。

而这次失利，也许是运气使然，也许……也是一种必然。

东晋国的士兵冲过来了。

这一次，他们使用的战法完全不同，他们不想恋战，只想突破，只想冲到陆羽的身边。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全场所有人，涉及到这战争的人，不管是否身处战场，是否刀兵相接，他们都在脑海中升起一种想法来。

这一战，便是最后一战，真真正正的，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

而那个他们接到命令要杀死的人，就是这一战的关键。他活着，东晋国就输了。他死了，东晋国就胜了。

这种想法来的毫无道理，也没有根据，但所有在场的人却又是那样坚信！

一战，终于爆发！

"少爷，您快走吧，我们来断后！”

零号军的人都渐渐围了过来，有些人忍不住担心的这样劝陆羽，即便他们曾经是少言寡语的家伙。

"走？"陆羽苦笑一声道："走是走不了了，呵。抱歉，我骗了你们，之前说你们不会死在今天的……但如今看来，就是今天了。希望我可以跟你们到达同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们继续那些还未得到的辉煌。”

零号军不说话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只是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然后用长刀在右肩上划了一刀，途径胸口，直至左腰。

流血不多，仅仅伤了个外皮，都不影响行动。但……这却让他们的身体本身好似变成了一道旗帜。

尤其那些零号军的女子们，竟然不顾风化，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坦荡荡也将雪白肌肤袒露，一刀到底，再不肯有一丝瑕疵的身体上，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疤。

万军之中，这仅剩的一百多人，却突然转换了旗帜，以一种绝对震撼的状态，向整个天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俨然，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大玉国和东晋国，天地间便只有他们零号军，还有他们的敌人！

陆羽看到这样一幕，突然哈哈大笑，朗声道："痛快！当真痛快！我欲登高灭天地，自有零字扶我梯。”

他转头看了一眼陆茜，轻声说道："一会你先冲杀，然后……就趁乱离开，尽量不要让东晋国的军队注意到你。”

陆茜一愣，大声道："不！为什么我要走？我不走！”

"傻瓜，"陆羽说道："你以为我们便只为了自己而活吗？若我回不去了，家里还有我的母亲，还有小零，还有整个陆家，你别忘了你是临江陆家的家主。跟我一起去死，容易，这是你的情分。独活下来，承担所有的负担，背上所有的骂名，扛起所有的家人，这很难，这是你的责任！”

陆羽的话让陆茜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两下。

她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呆呆的说道："你……你为什么把那重担都留给我？我……我做不到的……”

"不，你能。"陆羽道："你不能，也必须能。明白吗？既然明白了，我就不希望自己说第二次。我现在算是第一战，你接住，去第二战，我要你他日登临绝顶，率领无人可撼动的雄师，将整个东晋国给我扫平，然后在那帝都的废墟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墓碑，上面就写……嗯……黑水营上将陆羽，到此一游。”

陆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然后越下銮轿，快速向大玉城的方向冲了过去。

姜一看着她的背影，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是不错，我对这个女孩子另眼相看了，不婆婆妈妈的，倒是有几分胆色。”

更"I新f最快上｝…

陆羽笑道："你认为她能做到？”

姜一笑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就是觉得她能做到，虽然这件事……我一点根据都没有。”

陆羽叹了口气，看着身后的小阮，随后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也请让我自私一点，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不过你却不要马上出手，要等待，等待最后的时刻，才出手！那时我们兴许可以有一线生机。”

小阮在这种时候从不会说什么。

她就是点了点头，冲着陆羽微微一笑。

这种场面，她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自然不会害怕，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话，只要到了那个时刻，她就直接做了，丝毫不会犹豫的。

对于小阮来说，自己已经死了，并且毫不后悔，因为上一次她的性命，换来了陆羽的。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

至于现在，自己活了，她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那都是她赚了，所以面对失去，她可以如此的淡然。

陆羽只要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想法了。也同样什么都没有说。

需要……说什么吗？

陆羽又转头看向姜一。

"你的伤还没有好。”

姜一笑道："它兴许永远也好不了。”

“总有一份机会。”

“我并不想去等那个虚无缥缈的机会。”

两个人对视良久。

陆羽退败下来，叹了口气道：“值得吗？”

姜一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值得的，但终究要去做一些事，不是吗？”

陆羽除了苦笑，仿佛不能再说什么了。

他了解一些姜一的过去，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情的女子。

所以……他并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他也知道，姜一会帮他，但也会在尽力而为之后，选择一条可以活下去的道路。

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说话间，东晋国的军队到了。

因为那些九阶高手都来了，还施展着飞廉。

陆羽叹了口气，咧嘴一笑，站起身来。

一道黑影，从他头上一跃而过。

陆羽若死，影响最大的可能都不是小阮，而绝对是小黑！

两者是共通之命，小黑生死，陆羽没啥，陆羽若死，小黑必死，这是它获得自由的代价。

只不过它从未想过……这代价竟然这样的困难。

所以在越过陆羽头顶的时候，小黑是瞪着他的，它真的很气愤。

所以，它直接将这股怒气全部释放在敌人的身上。

噌！

飞廉刮过小黑的皮毛，带出一大捧血液。

嘭！

小黑的利爪拍中那九阶高手，竟然硬生生将一个活人拍成了肉泥。

战争……一场仿佛可以决定一切的，却其实早就被人决定好了的战争，正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