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王小丁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着。

灯火通明的船上被捆住手脚的刺客们龟缩在甲板的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怒视他们的这群人。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们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愤怒、恐惧、胆怯等等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在心中升起、放大。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便不可怕，他们本就生活在死亡之中，所学的也是死亡，所面临的也是死亡，所要接受的也是死亡。既然都是死亡，那么死亡又算什么。一想到这，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笑什么？”王小丁怒视着他们，这种嚣张态度让他十分不爽，可下一秒，他便难以置信地冲上前去，捏住最近一人的脸颊，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吃了什么？”

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那人不屑一笑，艰难地张开嘴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既然任务失败了，那我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说实话，这种感觉真不错，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我们应该会下地狱吧。”气息渐渐消失，瞳孔开始放大，生命已然流逝。

王小丁握紧拳头，将瘫软在手中的身体放平在甲板上，看着横七竖八躺在甲板上的尸体，这无疑是对生命最大的嘲讽。

砰！！

愤怒地用拳头砸向甲板，王小丁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无力感大喊道：“可恶！！”

“这里都发生了什么，盗有道？”李明曦声音从王小丁的身后响起，无悲无喜却极富压力。

“你不是看到了吗？一群笨蛋为了一群废物服毒自尽了。”盗有道的声音从唯一生还着的刺客身后传来。他的手如铁钳般捏住自己身前这名刺客的下颚让他嘴巴无法闭合，而另一只手则粗鲁伸进他的嘴中。在他痛苦的挣扎和呜呜声中，硬生生地拔下了一颗牙齿。看着手中带血的牙齿，盗有道淡定地松开了手。

砰！！

这名刺客匍匐在地上无助地喘息着，不甘地看着身前倒下的同伴们，他连最后死亡的机会都已被盗有道所剥夺了。

“看，毒药应该就藏在这里。”盗有道将其展示给李明曦看。李明曦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不过这便不影响她嫌弃盗有道，“你就不能换个方式拔牙吗？”

“这样不最省事吗？”盗有道拿着牙齿来到水桶边，看着桶中依旧活力十足的鱼儿，他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咯嘣！！

牙齿被捏碎掉入水中，以为是食物的鱼儿争先恐后的将其吞入腹中，眨眼间，鱼儿便翻着白肚皮浮在了水面上。

看到这一幕，盗有道戏谑地说道：“看来你们死得应该不怎么痛苦。”正欲深沉地回过头去，可迎面而来的却是小颉和胖达。

砰！！

刚准备装逼的盗有道还没开始便迎来结束了，只见小颉和胖达这两个家伙对着盗有道一阵输出，边打还边用各自语言骂着，似乎在说‘有本事你用自己的鱼啊’、‘拿我们的鱼算什么本事’、‘你是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

众人自动忽略掉这一边的闹剧，回过神来的王小丁冲上前拎起那名还活着的刺客，对他怒吼道：“快给我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他无法容忍，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要为那群人去死。

“杀了我，求你了。”他笑着祈求道。

“可恶！”王小丁举起拳头向其轰去。

砰！！

这名刺客瞪大了眼睛，拳头便没有如约而至。一张更大的手掌在眼前接住了它，手掌的主人说道：“大怒不怒，大喜不喜，可以养心。”王猛收起手，负手而立将这名刺客护于身后，“小丁，切勿被愤怒给左右了。”

片刻后，“我明白了，王队长。”王小丁神情失落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对着李明曦、王猛两人低着头说道：“我先退下了。”说完，便落寞地转身朝着船舱走去，他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

“要是两年前的我应该也会这样吧！”王猛腹诽道，但谁又能想到一个大老粗竟然喜欢上了读书。

“王猛，你会审问吗？”李明曦对这名一心求死的刺客即感到可恨又感到可伶。

“如果你说砍头我倒在行，但审讯，我一窍不痛。”王猛苦笑着回道。

“交给我吧。”盗有道整理着自己杂乱的衣服，将衣服上的羽毛、熊毛一一摘掉让其随风飘去。

李明曦撇过头看着其身后被捆成粽子的小颉和胖达，对着从身边走过的他叮嘱道：“别乱来。”

“放心，绝对不会让他死的。”盗有道审视着这名刺客，露出了核善的笑容。在他的目光、笑容下，这名刺客终于表现出了畏惧。在这群人中，只有盗有道是不可预料的，无论是他的实力还是行为举止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别发呆了，跟我来吧！其他人不准偷看哦。”盗有道抓住他的衣领拖着他就朝着船舱深处走去。

船舱最后的一间房被盗有道临时拿来充当了审讯室。此时审讯室内大门紧锁，门外的李明曦、王猛静静等待着，门内没有传来激烈的争辩甚至连问话也少之又少，听到最多得是水哗哗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水声停下，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

砰！！

“进来吧。”盗有道提着一壶水对嘴而饮。

走进房中，看着脚下湿哒哒的木板，抬起头看向那名同样湿漉漉的刺客，李明曦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他体验了下死亡。他不是说想死吗？”盗有道边说边喝着水，眼神不屑地看着这名刺客。

死士，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因为信仰而成为死士；一种则是因为恐惧而成为死士。显然，他属于后者，而两者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后者会开口，至于办法就是给他一个更大的恐惧，替代他原有的恐惧。

那名刺客看着盗有道手中的水壶不自觉地浑身一颤，随即，他心如死灰地说道：“你们问吧！”

“谁派你们来的？”李明曦问道。

“我们是虞家培养的死士。”这名刺客答道。

“贵族。”李明曦冷笑道，“除了你们，路上还有多少人等着我们？”

“不知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种人只用知道干掉谁就行了。其他的，我们不用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这名刺客回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李明曦说道。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名刺客笑道，笑容带着讽刺，似乎在告诉她‘你问他就是个错误，还不如趁早杀了他’。

“我明白了，王猛加强警戒。”李明曦转过身对着盗有道说道：“盗有道，走，吃饭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吃饭？的确有点饿了。”盗有道笑着跟上。

砰！！

门被关上，转眼间，房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人。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愣住了，心想这是杀还是不杀啊。

不知过了多久，门重新被打开。

王小丁端着饭走了进来，放在他的面前。

“断头饭吗？”这名刺客看着丰盛的饭笑问道。

王小丁抽出一把匕首扔到桌上，“给你两条路，要么一刀捅死自己，要么留下来跟着我们去见不一样的世界。”

“什么意思？”这名刺客痴痴地问道。

“有个混蛋说你还有得救！不急，你好好想想，匕首就留在了。吃完，把饭放在门口就行。”

砰！！

门又被关上了。

这一次心情轻松多了，应该是饿了吧？

端起碗，大口吃着饭，将嘴巴塞得鼓鼓的。

“对，就是饿了，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