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如何？”沐凛寒听出许雅沁地画外音。直接将人交给她吧，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可以。

“臣妾需要君上一句准话，如何处置。”许雅沁没直说。“臣妾还有话要问她。”

“既然如此，你且去问吧。”沐凛寒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许雅沁脸上也没有表情。

漓浅兮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南霜北烟，一会记得好好照顾你们主子。”

“是。”

“兮儿，你该回去休息了。”沐凛寒看事情都分配下去，便催促漓浅兮回去休息。梅清羽看着时间，也上来回话，“主，到了喝药的时间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

沐凛寒颔首，漓浅兮出去，沐凛寒并没有动弹，其他人也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你，想要亲自解决？”沐凛寒看着许雅沁，她的表情看不出喜悲，隐藏的很深。

“是。我受的屈辱，要全部还回去。这是他教我的，自己强大了，才能守护住自己的东西，才能够不被欺辱。”许雅沁这时候才露了一丝狠厉之色。

“好，你且放手去做。一切有我。”

沐凛寒对于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许雅沁有很大的韧劲，这口气必须让她出。

“她所犯的这些，足够一壶鹤顶红了。如今已经在冷宫里头待着，不管你是去问话还是要对她做什么，哪怕你把整个慎刑司都搬过去，我也会让这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你愿意便做，不愿意自然有人料理。她做了这样的事，给她全尸已经是体面。她的父亲，也会流放。”

沐凛寒看着许雅沁，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度。魏美人的命从此刻起便握在了许雅沁手里头了。

“谢谢你。”

许雅沁虽然猜得到沐凛寒会同意自己的做法，但是没想过他会这么给自己承诺。又想到昨夜他那么委屈自己就为了守护她。许雅沁鼻子有一点酸。

沐稷寒为什么自己死也要护着他，她也有了答案。

在她这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一刻，许雅沁真的将沐凛寒当作了自己的大哥。能够有这样的长辈，很幸福。

“怎么，我这么说不对，怎么还哭鼻子了。”沐凛寒轻笑，调侃了一句。

“没什么。”许雅沁用手轻轻拂过鼻子，摇摇头。

“雅沁，我还有事和你说。”沐凛寒看她调整的差不多，才颇为正式的开口。“这次去风国，我不知道能得到什么结果，但是我希望先同你说清楚。我们都希望这件事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是，当初兮儿问过你几次，你都没有回答。加上昨日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等这件事了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能放弃你自己。不管你最后想留在哪里，哪怕你要浪迹天涯，我也会让人保护好你。但是，你绝对不能够因为事情了了而有轻生的念头。”

许雅沁有些呆愣的看着沐凛寒，眼眶又红了。

沐凛寒猜到了。

他真的猜到了。

遭遇这样的事情，许雅沁怎么可能不恨。可是突然能够如此隐藏下来，不过是他给自己找好了出路。

一切结束，她便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今日许雅沁脑海里一直冒出来的念头。

之前得知沐稷寒身死的消息，她虽然也想过这一条路，可并不强烈。沐稷寒对她说的话，留下的希冀还环绕在耳边，所以她想好好的活着。

可是当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的时候许雅沁受不住了。

曾经被沐稷寒调戏，他做的再过火，那也是许雅沁爱着的人。她顶多就是羞赧和耍耍小脾气。最后总有沐稷寒来哄她。

可这次不一样。

她在众人跟前那般失态，哪怕是因为药物，但对于许雅沁来说这依旧是无法原谅的一件事。更别提后面还有那么多流言蜚语。

许雅沁是个很轴的人，对沐稷寒就是这样。不管她同沐稷寒有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她都认为自己属于沐稷寒。所以发生的这些事，是他自己无法接受的一大耻辱。

许雅沁原本想着压下这个念头，对魏美人痛下杀手，用对她的恨意的发泄让他们认为自己放下了心里头的芥蒂。

可是她低估了沐凛寒的洞察能力。沐凛寒在和许雅沁的相处里已经深深地感受到她对沐稷寒的执着程度，她突然的反常更加让沐凛寒心里头警铃大作。

“他希望你好好活着，一直好好的。你不要，也不能让他失望。”

沐凛寒站了起来，说了这句话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有我们，还有家人。”

将这样的责任感给她加深了一遍之后，沐凛寒才转身离开。

许雅沁这下真的止不住了，眼泪簌簌落下。

家人...

这个冷冰冰的王宫，也是她的家了。也给了她许多的温暖了。

许雅沁将头埋在胳膊里，肩膀颤动着。好一会都没有停下。

沐凛寒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南霜北烟不要打扰许雅沁，让许雅沁在里头哭了个痛快。

沐凛寒出来，漓浅兮并没有走。

第191章 家人

她知道沐凛寒是有话和许雅沁说，所以便乖觉地等在外面。沐凛寒直接牵起她的手，一起回长乐宫。

“寒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呢。”

“最迟明天晚上。这次墨毅会随我一同前去。之后夜殇和许凌皓坐镇。”

“如此一来，寒哥哥的生辰，又不能好好过了”漓浅兮嘟囔一句，倒是没多大抱怨。

“和你在一起，是不是生辰，不都过得很好吗。又何必在乎这些虚的。”沐凛寒看着她，“比起今年的生辰，我更希望明年能够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过。”

沐凛寒轻笑，明年，如果能够真的用沐凛寒的身份过，才是最好的。

“好，那等明年，一并给寒哥哥补上。”

两人在长乐宫说了一会话，漓浅兮有孕之后有些嗜睡，沐凛寒便打发她赶紧去休息。

漓浅兮恋恋不舍，过了这两天又要好久见不到了。最后她抓着沐凛寒的手，才慢慢地进入梦乡。

沐凛寒这才离开。

沐凛寒拿着洛泽的信，去找李美人。沐凛寒不得不感慨这位小舅子做事周密，关于李家的消息他单独起了一页，李美人在意的那几个家人现今如何，也写的十分清楚。

洛泽另外的信里头写了他会处理好李家的人，那些能留的他会帮着救，这样一来，李美人估计便要牢牢抓住他们这救命稻草了。

李美人被关了这段日子，没了阴晴不定的杨矜玥来欺负她，虽然每日清汤寡水，人反而精神了一些。

李美人有些意外沐凛寒的出现。没人会告诉她外头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并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参见君上。”李美人放下手里头的书本，起身行礼。

当初托人给她收拾衣物之外，还捎带了几本书。女工就没了，那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只是谋生罢了。

她想着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被杨矜玥送入黄泉，就没必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沐凛寒看了她一眼，直接坐下。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李美人会意，赶紧上前给他斟茶。

接着，弓着身子将手中的茶杯给他奉上。“君上，请喝茶。”

沐凛寒看着她，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畏畏缩缩地自己奉茶。

这才几个月，就完全不是一个神色了。当初是恐惧，萎缩，现在整个人完全没有什么精气神，说好听些就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难听些就该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了。

沐凛寒接过茶，喝了一口。

“不知道君上前来，所谓何事。”沐凛寒不说话，一坐一站十分安静。李美人觉着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怎么讨好都不会有好结果的，她明白沐凛寒从没有把她当回事，不做这一个指望。

“元八子一案，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美人感觉意外。这么多天突然才来盘问这件事，只能扯扯嘴角，陪着笑。“王后娘娘，不是都查问清楚了吗，王后娘娘明察秋毫，臣妾...为什么可说的。”

“那么，杨矜玥呢，对于她，有没有想说的。”

沐凛寒并不意外她的话，又问了一句。

“玥夫人，玥夫人是延辉殿主位，臣妾常常受她照拂，撇开这些，臣妾入宫前也同玥夫人交好。所以...臣妾不敢胡乱评价，请君上恕罪。”

杨矜玥再坏，李美人也没底气在沐凛寒面前扯开。又赔了个笑脸。

“今日寡人得到一个消息。关于你父亲的。”沐凛寒看着她还薄唇微抿，打算下猛药。

“你的父亲，勾结户部尚书，贪赃枉法。被杨丞相查出来，他和户部尚书都入了狱。”沐凛寒顿了顿，因为他看到李美人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震惊到不可置信。

“后面证据确凿，判了斩刑。李家其他人，或流放或绞杀或者变卖为奴，李家已经倒了。”听到这里，李美人有些站不稳了，往后退了几步，才摸索到桌子，撑着桌子才勉强站定。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皇后有了身孕，太后仁慈。最后你的父亲没有被斩首。改为流放。但是听说才踏出邑都，便遇到山贼。而你父亲被杀害，除了他，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杨丞相...”李美人不用多想，便明白沐凛寒的意思。她父亲为谁卖命，和谁为敌她都清楚。又怎么可能是同户部尚书勾结，还被杨肆给查办了！

沐凛寒说着，抬头看她，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李美人，李美人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沐凛寒是什么表情，她自己听到这些完全承受不住。

她的父亲没了，不止这样她的兄弟姐妹，此刻都不知道在过什么日子。而且这样的日子，是他们李家忠心耿耿追随的杨家给的！

他以为自己在这里为杨矜玥挡下所有的雷，至少能换邑都李家一丝安稳。过得轻松一些。可结局便是杨家把李家推入深渊。

“不，不可能的...”李美人跌坐在地上，摇着头。“爹爹一直听从杨丞相的话，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个。”沐凛寒这才将信给到李美人。他随意往前伸手，李美人没有起身，直接往前蹭了蹭，用力地抓过沐凛寒手中的纸。

她的双手捧着纸张，颤颤巍巍地。眼泪一直掉落，一字一字抠着字眼看，她的姐妹都已经被变卖为奴了。过得什么日子，李美人不敢相信。

李美人终于承受不住，放声大哭。嘴里头还念叨着不可能。

“为什么，父亲对他忠心耿耿，我也听从她的安排。不论她做什么，我都受着！可为什么还要下这样的手！为什么！”

李美人捂着脸，一直重复着，模样十分可怜。

“忠心，可是没有发挥任何价值，那有没有这份忠心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父亲一条命，便换了杨肆落下户部尚书，掌控了霂国的钱袋子。这对于杨肆来说，就是你父亲最大的价值和忠心。”

沐凛寒的话十分冷酷无情，却十分正确。只要还能再进一步，这些位高权重着者又怎么会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呢。

对于杨肆来说，一个从来没有发挥太大作用的李家，换了他一手掌握户部。已经很值得了！

这笔交易，他压根不亏！

“君上，君上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李美人被他的话点醒，已经没人能够救李家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眼前这个人。

他们费尽心思告诉自己这些事，不就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自己吗。自己还有价值，是不是就还有拉家人一把的可能。

李美人突然爬向沐凛寒，揪着他的衣角，十分惶恐的请求着。

“连同今日，寡人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了。你并没有要，那么，此刻也不必来求。”沐凛寒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的。

“君上，求求你了。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到的。求求你，哪怕你要了臣妾的命，臣妾也万死不辞。求你，求你救救她们吧。”

“哪怕不救，你的命也在我的手里。你应该很清楚的。”沐凛寒冷淡的可怕。让李美人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