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振军做事效率一向很快。

霍霆知道这一点，他就不去自取其辱了，所以没有回公寓。

他卡里还剩点积蓄，度过今晚是没什么问题。更何况，那些人实在太过小瞧他了，苦日子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该具备的生存能力，他一个不落。

可他知道，那群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如同伥鬼一般，一旦被缠住，逃脱的几率就很渺茫……而最重要的还是，那泼天权力与富贵的诱惑，尽管那些东西曾浸在血污里，使他为数不多的过往回忆都染得肮脏。

霍霆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被分成了两个极端的人格，一面在努力坚持着什么，另一面又沉湎在这泥沼当中。

好似他想要什么都可以，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

霍霆又想起了季眠。

她是最大的一个诱惑，又是最深重的一道阻碍。

霍霆睁开眼睛，黑暗中，身边男生小心翼翼问他：“怎么了霍哥，是不是我家你睡不习惯?”

“没有。”他回答，顺手在床头柜摸烟，陡然想起来自己为了救季眠，孑然一身急匆匆跑出来，什么东西都没带。

霍霆懊恼地“嘁”了一声，果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别的不说，最起码的，烟瘾一上来，就什么都顾不了了。

他今天在一个兄弟家借住，正是那个时常与他一起打游戏的杜勋。

杜勋心直口快，但相对而言，这样的人多半没什么坏心眼。

这也是他在这的第一个朋友，可是杜勋其实跟他们完全不是一类人。

家里条件并不太好，父母也对其投注了很多期许，原本杜勋该走正常学生的路子，好好完成学业，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玩乐挥霍的资本。

可杜勋一直伪装得不错，直到霍霆今天到达他家里的时候，才知道真实状况。

杜勋的妈妈看起来很不高兴，脸色铁青。

霍霆也觉得不合适，准备借宿别家的时候，杜勋却像是很荣幸，激动又腼腆地将房间收拾干净道：“我屋里不大，你别嫌弃就行!”

霍霆有些讶异。

他想告诉杜勋，他借宿一晚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无所有迫于无奈之下才做的决定。

之前喻振军到学校找过他一次，声势浩荡，像是故意给霍霆立威似的，霍霆心里也清楚，包括杜勋的大部分人，都开始对他存着几分敬畏之心。

“霍哥你想抽烟是吧?”杜勋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外套，“我出去买。”

“不用了。”霍霆苦笑了一下，哑声回答，复躺了回去。

他烟瘾很大，估计今晚是不得安眠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杜勋小声问：“霍哥，你是和家里闹翻了么？”

“家人么？”霍霆翻了个身，背向他，“我没有这种东西。”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气话，一句幼稚可笑的话。

杜勋当然不理解，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唉……他们不理解也是正常的，放心呢霍哥，你还有兄弟们，我们会帮衬着你的。”

然而说归说，做起来就困难重重。

半晌门外响起几声笃笃的敲门声，准确来说，更像是在砸门。

同时杜勋妈妈的声音尖利地响起：“同学，你们今晚早点睡觉好伐?明天不用学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