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第二天见到的柯尘父亲，虽是病体，却是穿着一身正装，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清瘦的手背上只剩薄皮，即便是手里拿着刀叉，却总给人一种一触即破的感觉。

“你很久没回来了，我让他们都做了你爱吃的。”柯尘父亲伸了伸手，示意我们动筷子尝尝。

桌上只有我们几人，后面站了一整排女仆，我难免紧张，牛排切了半天也没能切开。

柯尘见我这般，伸手过来端过我的盘子到自己面前，轻松的帮我把它切成小块。

我促局不安的坐着，后背挺得笔直，我甚至怀疑后背上是不是早就出了一层薄汗，不然怎么总是感觉冰凉凉的。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柯尘父亲，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不悦，周遭都带着阴冷气场，显然是对他这般做法极其反感。可偏偏柯尘并未在意，切好了之后甚至还冲着我轻笑一声。

“你就是柯尘妻子？”柯尘父亲终于开了口，看向我的眼神并不友好，甚至有一点威胁。

“嗯。”我不敢跟他对视，只能低着头回答。就连那声爸，也不敢叫。

这么多年来，能让我害怕不敢对视的人也仅这一位了。可他实在是眼神太过骇人，仿佛只要一对视，整个人就被看穿了一样。

“你跟柯尘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柯尘父亲擦了擦嘴，放下口布，我也跟着停了动作，只能干坐在那里，等着他说下去。

“我对你并不满意，但是既然柯尘喜欢，而且也已经娶你为妻了，我也没闲时再去为难你。不过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两年多了，为什么一直不要孩子？”柯尘父亲说到最后，语气里难免染了怒气，“我们柯家，几代单传，怎么都不能够让这么多年的积蓄毁于一旦！你不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的吗？要了孩子不是更……”

“父亲。”柯尘冷冷的唤了他一声，眼神却只是落在牛排上。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我伸手拽了拽柯尘的衣角，他皱着眉，重重的叹了口气，疲惫道，“吃饭吧。”

柯尘父亲也不想要在他刚回来就闹的彼此难看，最后也是轻咳一声，冷静下来接着吃饭。

这场午饭，我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生怕一个动作都会出错。

吃完饭后，柯尘带我去附近转转，说是带我出去走走，实则不过也是想要让自己透口气罢了。这个家，太过压抑了。

小孩被他放在了家里，他带我去了他曾经经常走的地方，学校，教堂，广场，我跟在他的后面，我们彼此不多交谈，多是他指着某处，跟我说他曾经在做什么。

乏味可陈的生活，就连他介绍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无趣。我不能理解，他是怎么挨过那段岁月的…没有母亲，父亲也只是关心企业，他呢？

一个人走走停停，在这个世上，除了沐兮，没有人跟他心心相惜。我在最落寞的遇到最好的柯尘，而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的，一直是沐兮…

我，又有什么能力，什么资格，让他在我跟沐兮之间做出选择？

人这一辈子，能做的选择不多。如果换做是我，我会选择挚爱还是至亲呢？

晚饭跟柯尘去了一家小餐馆，里面只有一个师傅做菜，中国菜。他家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冷。总归我们到的时候，看了会挂在墙上的书，饭菜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