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喃蜷在床上抽搐不止，口中似有若无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愁眉不展的模样确实让人心疼。

赤水接着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主人她就这样了，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间隔也越来越平凡…”

“又是陈生？”燕修横起眉眼，对着赤水问道。

赤水缩着脖子，“不知道…主人第一次这样的时候，陈生看起来也很急迫的样子，也是他每次在主人…姑且说是发病的时候安抚主人，主人才会好一些。”

许是因为赤水这一翻话有一些为陈生洗刷冤情地感觉，纵着燕修稍微有些不悦，但是更容人紧张的事情还在面前，燕修便没有过于在意。

“他是怎么做的？”许是出于对陈生的厌恶，燕修什么于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

“他给主人喂了什么东西…但具体是喂了些什么，我倒是不太清楚。”赤水如实答到。

燕修拧着眉看着向喃，却发现向喃的蹙起的额头也逐渐舒缓了，表情逐渐变得柔和，只是额角那汗涔涔的泪水直接将她凌乱的碎发算打湿，犹如泼了墨的线一般粘在额角。

“停了！”芊芊说道。

燕修半跪在床前，上身匍匐在桌案上，帮向喃将其额角的碎发给拨拢开，也顾不上自己的手掌上沾满了湿哒哒的泪水，眸中尽是怜惜。

“晓培去端热水和布巾来，芊芊去留着，待会儿给喃喃换身干爽的衣裳。”燕修头也没有回地吩咐道。

“是！”秦晓培答应完，便利落地离开了。

燕修舒了一口气，将吊起来的心塞回了肚子里，然后由着秦晓培给向喃换了身衣裳。

…

燕修本以为这一次只是一个过渡，之后不会再度复发，可却不料好景不长，当晚向喃便再度发作，将燕修从睡梦中惊醒。

“喃喃…怎么了？”燕修急得立刻从床上坐着，有些无力地看着向喃。

向喃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牙关咬紧，脸色发白，流下的汗水染湿了整片枕头。

“疼…我疼。”

泪水从眼底迸发出来，向喃就差将衣服撕烂，将牙关完全咬碎，才能够将痛苦从自己的身体里头驱逐出去。

燕修将向喃给揽进怀里，拍了拍，说道，“喃喃，喃喃乖，不哭…”

“我疼…修…”

向喃啜泣着说道，声音倏尔停顿，让燕修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

一片朦胧的梦境中，向喃看见了一片困顿。

还是之前的那一对夫妻，现在却狼狈不堪，衣着褴褛。

女子脸上皆是灰土，看不出之前竟是一个雍容华贵，风姿绝美的女子。

男子额角的碎发散落，虽然潇洒，但还是落魄。

女子倚在男子的怀中，目光散落，聚不到一处去，目光中闪烁着混浊的泪光，一道泪滑落，居然也带出了一道痕迹。

男子拍了拍女子的肩膀，更揉紧了一些，终于出声安慰，“没事的，不用担心，夫人，咱们不怕。”

女子转头，看见了看放在自己身旁，正嗷嗷待哺的孩子，泪水坠落在泥土里，生出了一朵名为绝望的花开。

女子的目光在孩子的脸上扫过，本应该是万分爱恋慈祥的目光，却不知为何丛生出了几分愤怒。

向喃觉得不解，为何一位这样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露出这样的目光？

确实是让向喃觉得心惊胆颤了…莫名的，一颗完整的的心被剥落了一块。

向喃不由想着，若是她是他们的孩子，也应该会心碎伤痛的罢。

“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现在他们就要来了，我们定然是活不下去的。我们不在了，她怎么办，咱们的亲生骨肉应该怎么办？你说？”女子像是疯癫了一般，抓着男子的衣襟，声色俱厉，眼神中透露出了些许疯狂。

男子噎声，俨然女子的想法是过激的，但男子知道，这就是事实，谁也没有办法更改。

但是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儿觉得心慌，无论到了各种地步，他一定要为了自己的孩子妻子再驳一把。

“夫人，你冷静一些，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

“有你在？”女子确实冷静了一些，肩头一颤，神情万分痛苦，犹如被扭曲了一般，“有你在也确实安心，可是吾郎啊，你怎么能够敌得过他们呢？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这个我们早就心知肚明了，不是吗？”

女子泪眼婆娑，流下的泪水太多，瞳孔之中都不断地冒出了通红的血丝，眼角发干发瑟，于是泪水都要留干涸了。

“夫人，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我们的孩子的。”男子的语气很是坚决，犹如磐石一般不了转移，仿佛有山海在其中。

“我们就不该将玉儿生出来，不然她就不会一出生在这世间就被安上了不伦这个称号，也不会一来到这个世上就不能够被爹娘爱护，看不见更多美好的山河，未能够懂人世，没有办法遇见自己心爱的人…”

女子的心总是生痛的，在这个时间，总会有人给予羁绊，她就是这般，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丈夫…

别人皆可以舍取，但孩子和丈夫怎么可以呢？

“都是遗憾…”女子摇了摇头，然后挣开了男子的怀抱，将孩子抱进了自己的怀中，碰了碰孩子柔软的脸颊，嗅着初生孩子身上独有的香味。

宁静没有持续多久，女子越看着自己的孩子。越丛生出了一种疯狂的想法。

于是，她对着自己的丈夫说，“吾郎，咱们将孩子给杀了罢？杀了，她就不会面对这一切了，就不需要面对这种本不应该她所承受的苦恼，你说好不好？”

男子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一向温婉的妻子能够说得话，这简直就是疯言疯语！

“你说什么？夫人，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我们的孩子啊！备受我们期待所迎接而来的孩子啊！你怎么…”

你怎么舍得就这样剥夺走她的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