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向喃，想你了，事情办完了的话就赶紧回来吧。”

秦晓培十分不自在的甚至是拗口地将这么一段不长不短的话说完。

向喃有些意外秦晓培口信中的重心居然会是她，沾沾自喜的同时不由得又心疼了一会儿燕修，同是又想着是为难了秦晓培的，偏逼着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后一个，是温彬。

温彬的话很少，甚至是随了他的性子，一如既往的儒雅缓慢，就像是在弹琴拨水怎么慢怎么来。

温彬的声音里头还是带着满满的歉意，歉意之后是带着思念的表述。

但向喃知道，多少还是因为芊芊所以对他产生了一些膈应隔阂，所以也不觉得多么感动。只希望这些沟壑会随着时间的蔓延而逐渐填平。

听完了这些口信，向喃将海螺紧紧地攥在手中，即使是上头生着的小刺儿扎在了她最柔软的手心深处她也没有一点痛感。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向喃还是将头倚在燕修的胸膛之上，任凭着敏锐的听觉，能够听见其心脏的跳动声响。

这是让他们两个隔着衣服能够贴到最近的方法。

抽了抽鼻子，向喃也觉得是自己不争气了，不管不顾地蹭着燕修的胸襟。

“乖孩子，不哭了，怎么天天就知道哭鼻子？”燕修虽是带着笑话的意味，可是语气之中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向喃嘟囔抱怨着，“我也不想哭啊，我也没有天天都哭鼻子的。”

“是是是，你没有。”燕修俨然不想再闹得向喃不愉快，而是痛快地哄着说道。

“修…”向喃的声音很是柔软，但凡是听见了这样声音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是踩在一块柔软的棉花上，一点都不会觉得脚底生硬，连心也跟着不自觉地化了。

“嗯，我在。”

我在，两个字便足以达到刻骨铭心的效果。

向喃的手轻轻下垂，顺着空气直接摸到了燕修的手掌。

然后握紧，十指相扣。

“我想家了，我想回家了。”向喃阖上眼睛，寻找菩提心的一路上遇见了太多坎坷，且前途渺茫，向喃并不相信他们一定能够遂愿地得到菩提心。所以若只是因为一只眼睛而在做挣扎，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向喃心里其实是千般万般的不愿意的。

“嗯，我知道。”燕修的手也收紧了一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将无形的安全感传递给面前脆弱的小人儿。

“咱们回家吧，好不好？”向喃下巴抵在燕修的胸膛上，她渴望的看着燕修，即使动作很是费劲，但她相信燕修能够感受到她的渴望，她目光的灼热。

“好，但不是现在。”燕修的回答即轻柔又坚决，就像是在一块生铁上头铺着一层能够隐藏其坚硬的棉花。

只肖一脚踏上去，便能够体会到其中的坚不可摧，坚如磐石，韧如蒲苇。

“修，我不想要菩提心了。”向喃也有着自己的执拗与坚持。

燕修并未说话，但向喃从这样仰视的角度去看，便能够看见燕修那抿紧的锋利的薄唇，唇峰犹如一只海鸥，是在海边翱翔的无情的鸥。

“修，你听我的一句可不可以？我真的觉得咱们是在做一些无用功，为了一颗菩提心，真的值得吗？”向喃攒额蹙眉，眼底不安与晃动，她试图用她的想法去说服燕修。

“值得，一定值得。”燕修斩钉截铁地说道，但他环着向喃的腰的手臂依旧是柔软的。

“修，你不是冥顽不灵的人，对不对？”向喃说道。

燕修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颇有些失望地看着向喃，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与自信截然不同的神伤。

向喃还是第一次看见神色这般暗淡的燕修，这都是因为她自己。

向喃在心中万般的谴责着她自己，但是稀薄却坚定的理智在告诉她，一定要说服燕修，一定要。

她不希望燕修为了她而背负些什么，甚至去辜负别人对他的厚望。

燕修放在天地间是伟大的圣主大人，是掌管整个渡城的掌管者，是至关重要的不可缺少的人物。

而她，在这天地之间只不过是犹如沧海一粟，甚至是什么都不是。

对了，就像是昨天秋风来寻她时苦口婆心的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与燕修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不同的，背负不同使命不同，就连向往也一样不同。

秋风还说，燕修一直坚持不懈地寻找菩提心是为了替她克服内心中的恐惧，同时还能够治理好她的眼睛。

而秋风寻找菩提心是为了天帝。

他恳求向喃，还请燕修不要那样的自私。

自私，好生扎眼的一个词啊…

向喃只觉得听着就连耳窝子都觉得被刮得生疼。

她怎么能够允许因为她而让别人给燕修挂上这样耻辱的称号呢？燕修应当是伟大的才对。

“向喃，你听着，不对你是听说了些什么，还是有人同你说了些什么，亦或者是你自己心头是怎样想的，那仅仅都是一些不成文的想法而已。但是你要明白，这些所谓的想法从来都不能够成为动摇我燕修的理由。”

燕修眼神决绝地望着向喃，就好像生出的一根根芒针刺在了向喃的身上。

“菩提心…”燕修微微启唇，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要定了。”

说罢，燕修便甩门直接离去。

向喃恍如隔世一般的呆愣在原地，脑海当中回荡这的一直都是燕修的声音，但说的是些什么内容，向喃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但向喃只知道，她的一整颗赤红的心脏就这样光秃秃的被碾碎了。

然后是一片血肉模糊。

气氛逐渐凝固起来，久久地无法散开。

向喃不知道站在原地呆愣了多久，直到腿脚发麻，双手脱力，直到口干舌燥，下唇脱皮，她这才行动迟缓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之上。

然后是颓靡，是哀伤，是愤怒，又是无力。

怎么会这样呢？

向喃不断地质问着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一切的一切到了这般的田地？

一口浊气憋在心里，久久地无法抒发出来，只怕会积久成疾。

另一边，燕修一出了房间的门，便伫立在了屋子门口，盯着向喃的身影投射在门板上头的影子。

向喃站了多久，他也站了多久。

情绪一向控制地极好的他很少会有导致失控，仅仅出现的几次也是因为向喃。

向喃…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拨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