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媛并没有想要得到她的回答，她甚至有些怀疑崔肃今夜对自己说的话，只是为了铺垫一下月卫如今听命于他了。

“回长公主的话……”

“算了，暂时不说这个，带本宫下去吧，我想回去休息了。”石媛这会连抱怨都不能抱怨一句，心里憋得慌。

“是……”月痕还想说什么，只好抱住“长公主”从屋顶上飞下去了。

一进屋石媛就躺到了床上。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仍然不断浮现着皇甫铭瑛的记忆。尤其是崔肃带着军队冲进京城击溃河东王军队的场面，一遍遍在她的眼前重复着。

“这些记忆怎么现在都涌出来了？”石媛被这些记忆炸得头疼要命，使劲用双手戳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被迫“看”了无数有关皇甫铭瑛的过往，突然到了某一个节点，这些画面戛然而止，头痛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怎么突然没有了？对了，皇甫铭瑛，皇甫铭瑛去哪了？她的那一缕意念已经多久没出现了？”石媛忽然想起了之前还时不时出现和自己对话的皇甫铭瑛的意念，不由得担心起来。

石媛心里烦乱得很，过了好一会才逐渐让自己静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伴随着深邃的黑夜静默下来，惟有她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你还能想起本宫……本宫该欣慰才是……”

石媛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皇甫铭瑛？你好久没有出现了，我以为你凭空消失了。”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才又缓缓响起，“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什么？”石媛从床上弹了起来。

“如今本宫似乎明白了……‘当所有关于我的记忆逐渐消退，就到了我真正离开的时候’那句话的意思了。”皇甫铭瑛的低语越来越远。

“皇甫铭瑛！”

石媛惊叫了一声，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外边人听到了她的声音，猛地推门进来，惶急地跑到了“长公主”的床边。

“长公主，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石媛好不容易才从那人焦急的声音中分辨出是浅酌的声音。

“你一直在门外吗？我不是让你们不用守夜吗？”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平复下来，质问着浅酌。

浅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缓缓开口：“回长公主的话，晚上的时候奴婢看您在屋顶上和月痕说了许久的话，下来时似乎很疲惫，奴婢有些不放心。”

“我无事，像这样在外面跑一天，累了很正常。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如今看家还是需要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云卫和月卫也有各自任务。”

好不容易把浅酌劝了回去，石媛整个人脱力一般倒在了床上。本来还想要再追寻一下皇甫铭瑛的踪迹，没想到她的脑袋再次接触到枕头的时候，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隔日一早，石媛被几束强光激醒了。

“我天，几点了？不对，什么时辰了？”

石媛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梳头迅速解决——来了这些时候，“皇甫铭瑛”从来就没有梳过什么繁复的发型，所以每日换来换去的那几种简单发式她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了。

“长公主早。”

“姐，早。我今日再出去……”皇甫铭玹刚想征询“姐姐”的意见，却被“姐姐”结结实实给堵回去了。

石媛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今日你不用出去了。”

“姐，还是让我出去吧，我听浅酌说你昨夜睡得不安稳。”皇甫铭玹小心翼翼地劝说起来。

“哦？罢了，你要不想待在府上，就去卓府吧。”石媛朝皇甫铭玹摆了摆手，转头看向浅酌，“浅酌，替本宫去卓府拜托一下老师，宁安王从即日起每日去卓府学习。”

“别啊，姐！我乖乖在府上待着，哪里都不去。”皇甫铭玹冲上来拉住“姐姐”。

然而，此时的“姐姐”已经没有用了，浅酌已经在“长公主”的一个眼神下跑出了府门。

“来不及了，咱现在可惹不得卓府。你去卓府好好表现，也是帮咱们拉拢一下老师。”石媛拍了拍皇甫铭玹的肩，紧接着就将他往门外拉。

皇甫铭玹原本还想挣扎一下，奈何“姐姐”的力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还不及喊一声“饶命”，他就被“姐姐”整个拽出了府门。

“赶紧去吧，别让老师觉得你不上进。姐姐晚上去卓府接你。”石媛一把将弟弟推了出去，自己就像解脱了一样飞奔了出去。

尽管满脑子都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去前一日去过的宅子，可是双脚已经带着自己的“记忆”一路狂奔了过去。

“停，停，停！”石媛心里这么想着，不自觉地也宣之于口。

她停在了距离宅门不到十米位置。就在她停下的同时，那宅门打开的声音清晰得像是开在她的心脏上一样。

“老师，您慢点……”

“不会吧，这还真是宋塾师，不对宋昭愿的声音。”石媛每说出一个字，就往后退一步。

可是不知退了多少步，石媛还是没找到可以拐进去的巷子。

“怎么回事，昨天来也没觉得这院子的围墙这么长啊。”石媛边说边退。眼看着两只脚已经踏出了宅门，她越来越慌。

下一秒，那两只脚分别属于的两位主人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宋昭愿，旁边那个难道是……唔！”石媛正在那里辨认宋昭愿身边的那个人，却被人从后边捂住嘴拉到了一个巷子里。

“唔！”

“别说话，跟我走。”

那人的声音略带着杀气。

石媛的脑海里蹦出来的只有一个人。突然想到这个人，她的脑子一空，闭上眼睛猛地挣脱了那人的束缚，要了他的手一口。

“呃……”

那人无比克制地低吼了一声，一下推开了石媛。

不过就在石媛趁机想要逃走的时候，他灵敏地抓住了她的手。

“想逃？这次不会让你再逃走了。”

再次响起的声音敲醒了石媛，让她明白这个人不可能是崔肃。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