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陆微自然不会承认，葛慕之还要继续追问时，小桃回来了，“曹夫人己经离开了......”查觉屋内气氛不对，不由得怔了怔，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葛慕之。

葛慕之朝陆微一礼方才退下。

“夫人，先生这是怎么了？”小桃好奇问来。

“无事。”陆微喝了一口茶，“你去帮着吴总管收拾收拾东西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哦。”小桃扶着主子躺下后退出了屋子。

*

王元昱向司马晔告辞，得知他去了桃庄，于是赶去桃庄，司马晔不好再避着不见，只得请他在亭中喝茶，桃庄，顾名思意，庄内种植了许多桃树，不过秋高气爽的时节，庄内菊花开得正盛，几株珍贵的品种摆放在亭中栏杆上，富贵雅致。

“这个庄子好。”王元昱四下看了看，“祖之真会选地方。”

面对王元昱似笑非笑的笑容，司马晔反而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怪我把你扣押在营里？”

司马晔正在煮茶，闻言抬头看他一眼，也没有辩解，“什么时侯走？”

王元昱呵呵一笑，“一开口就赶我走，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茶水沸腾，发出“咕咕”之声，司马晔将冲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正襟端坐，“子亭，有些事，你想得太过简单了。”

王元昱持起茶杯，“我正想说，是你想得太过复杂。”

司马晔道，“好，便是我同意你的建议，你觉得那些士族们会答应吗？第一个要反对的，怕就是你们王家。”

王元昱的手一顿，忽尔笑了笑，“听你口气，只要我能说服丞相，你便会答应了？”

“子亭！”司马晔语气无奈，“别再折腾了，好吗？”

王元昱冷冷一笑，“折腾？原来在你的眼里，北伐之举是折腾？”

“现在局势平稳，百姓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战争。”

王元昱不屑一笑，“怕是你们这些贵胄们，最不想这夜夜声歌的日子被打断吧，可你们觉得会长久吗？”

司马晔听他这么说，有些不高兴，“那么你呢？当真是为了天下统一，还是沽名钓誉，图留一个好名声？穷兵黩武不可取。”

王元昱眉头一皱，颇为惊讶的看着司马晔，“祖之，原来你并不了解我。”

司马晔偏过头去，一时心情纷乱，他说他不了解他，可他又何尝了解过他？二人在这一件事上一直有分歧。

他从小好武，有鸿鹄之志，而他喜文，只想做个闲人，人各有志，他又何必苦苦相逼？不仅是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他们，司马晔觉得累，真的很累。

他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一口而饮。

王元昱嘴角一勾，自嘲一笑，想起当年策马南山的情景，他说，他要踏遍山川河流，原来是真的，他一直没有变，不管江山是否零落，“祖之，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既然如此，当初就不该入仕。”

司马晔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你逼我的吗？”

言毕，二人再次沉默下来，各自心中都堵了一口怨气，气氛也尴尬到了极点，正在这时，宋袆端着一壶茶水走进了亭子，司马晔一怔，不由得瞟了一眼王元昱，倒是王元昱反应正常，“宋娘子也在。”仿佛他早己知道此事。

宋袆落落大方的朝王元昱一礼，然后将茶水放在案上，“这是妾刚泡好的菊花茶，拿给两位郎君尝尝。”

见宋袆如此，司马晔微微放下心来，“如此，多谢娘子。”

宋袆为二人倒了茶，又拿出玉笛，笑问二人，“妾可有这个荣幸？”

王元昱笑道，“某多时不闻娘子笛声，是某的荣幸。”

宋袆又看了看司马晔，司马晔点了点头，她才开始吹响玉笛，柔和婉转的笛声响起，二人心中的不悦也随之散去，笛声毕，二人皆沉静于笛声中，片刻，王元昱拍掌道，“宋娘子的笛声依旧如天籁。”

宋袆道谢后，方才离去。

宋袆的用意二人皆明白，也深感她的用心，二人终于相视一笑，同时举起了茶杯。

“子亭，宋袆的事......”司马晔终是有些抱歉，王元昱抬臂道，“她能跟了你，也算是寻得一个好归宿，不过......”

“不过什么？”司马晔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王元昱见他神色，知他是用了真心，忽尔一笑，“不过，依你的脾气，可别被她压了一头，别事事都听她的话，你可得拿出夫君的气势来。”

司马晔突然脸色一红，结巴道，“我们并没有......”

王元昱淡淡一笑。

王元昱的车驾离开了桃庄，司马晔送他出了门，在目送他远去后，转过身来看见宋袆站在院子里，目光透着一片哀愁，司马晔心中一叹，正要朝她走去，她却转身离开了。

“殿下，有人送来一封信。”

这时，有奴走来将一封信交给了司马晔，司马晔诧异，谁会给他写信？当他折开书信时，又大吃一惊。

*

渡口边，十里坡，这里密林茂盛，司马晔按着信上给的地址，时间，来此等侯，片刻，林中走出一人来，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你......”

来人将兜帽取下后，司马晔看清了他，“你怎么还在？”

来人道，“现在出城不方便。”

司马晔下意识四下看了看，建康城门皆有重兵把守，水路，陆路也都封锁，便是为了追捕刘茂一党，“如此，的确不能冒然行事，不过，两日后子亭便要回武昌了，届时你再离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顿了顿，“你现在住在哪里，可安全？是否需要我为你提拱住所？”

刘茂听言冷笑一声，“怎么，现在琅琊王知道出手了？”

司马晔被呛，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你们这样做是不会成事的。”

“若没有琅琊王的反对，说不定王家己经灭族。”刘茂声音低沉，透着怒火。

当初刘茂向纪太后提议，王元昱起兵时，可用谋反之罪诛杀王家，但司马晔站出来反对，使纪太后终是没有下这个决定。

司马晔皱起了眉头，“何必要伤那么多无辜的人。”

“琅琊王是觉得王家无辜？”刘茂冷言，转眼又讽刺道，“还是因为，王元昱要支持琅琊王登基，所以琅琊王才对此网开一面。”

司马晔心中苦涩，“我并没有答应。”

“答应又何防？是先帝看错了人。”

司马晔不想与他辩解，“先帝己逝......罢了，你回去给你主上带句话，以后你们的事，我不会再管。”

“哈哈......”刘茂发出一阵低笑，“我们的事？原来琅琊王早己不当自己是司马皇室的人了。”

不管刘茂如何讽刺，司马晔皆不再反应，他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或许你们出城时有用得着的时侯。”言毕，朝刘茂一揖，“保重。”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