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回去以后我想了很久，这件事情到底是汤浩瀚的错还是我的错，亦或许是我们两个都有错，但我们却又都觉得错误全在对方，并且还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没有错。

有好几次，我都想拿起手机拨通汤浩瀚的电话，想跟他道个歉或者是重新好好地梳理一下这件事情，但是我一想到，有可能汤浩瀚和叶书言正在发短信互相诉说着我的种种不好，我那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顿时又冒了起来。

我才不要先去找他呢，本来一开始就是他不对，后来还那样说我，要是这次他不主动来找我道歉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去原谅他的。

于是我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气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一进门没有看到卫经理的身影，就赶紧先溜进更衣室里换衣服去了。昨天下班的时候他还打算带我去吃饭来着，但后面因为汤浩瀚的出现，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最后我走的时候也没有跟他打个招呼，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会不会产生了膈应，所以我今天还是避开他点比较好。

当中午轮到我们午休吃饭的时候，卫经理却突然来找我了。我的饭才刚吃一两口，他就叫我放下碗，先跟他走。我以为他是要跟我交代一下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于是我就放下碗糊里糊涂地跟着他走了。

谁知这一走就直接跟他走出了餐厅，我都还穿着员工服呢，他就带我走到了他的车子前替我打开副驾驶的门，并示意我坐进去。

我扶着车门迷茫地问他：“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上车，上车再说。”或许是害怕他一说目的地我就不肯上车了，所以他一个劲地催促我先上车，并且自己先坐了进去。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也不好再回去，便也跟着上了车。虽然上卫经理车的次数，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我现在上车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熟练了，就像是进自己家一样。

不过今天车里的香味似乎有点不一样了，这股香气比雏菊的香要更加的幽香纯净，更加的沁人心脾。今天的卫经理也不在车里放音乐了，这样安静的氛围不仅能使我们俩说话的声音更容易让对方听见，并且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车里的香味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的那个更好闻了？”卫经理熟练地启动了发动机，将车子开到了马路上。

“恩。”我点点头，随后猛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那股芳香，“好像比以前的香气更能让人安神了。”

“这是茉莉花的香味。”卫经理继续说着，“昨天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知道你今天心情可能会不好，所以我特意挑选了这种花香，好让你能够舒心一点。”

“所以你老早就计划好了要我上你车了？”我偏头问他。

卫经理不语，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以前因为害怕和畏惧，总不敢正眼看他，如今趁他开车的时候放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他的侧脸很柔和。不是圆润的那种柔和，而是经过了岁月的洗涤和沉淀，那种成熟又稳重，一看就让人很安心的柔和。

因为看着看着不由得就看入了迷，等我意识到后，我便匆忙地把头转过去，假装在看其他地方了。

可即便是正在认真开车的卫经理，也用余光瞟到了我的这一行为，他带着笑意轻声地问我：“我的脸是不是很好看？竟然能够让你盯着看了那么久。”

虽然他的声音温润又沉稳，但我总感觉他这语气里带着几分调戏的意味。

我慌忙否认着，“没，没有。”

“哦，那是我自恋了，真不好意思。”见我一否认，他马上就又退回到了礼貌的范畴里，那种自责和客套的语气，一时间竟然让我产生了些许失望和愧疚。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为了转移话题，我便问了他一开始的这个问题。

“因为觉得你不开心可能会影响到你好好工作，所以为了餐厅着想，我打算带你出来散散心。”说着，卫经理就把车子开到了一条河边。

那条河很长，因为有水中植物健康生长的缘故，河水总泛着淡淡的绿色。河堤上是一排高高的白色护栏，而我们这边河堤的对面，是一排排连绵起伏的高山，因为山间都藏在云层里，所以看得不怎么真切，就好像海市蜃楼一样。

以为了餐厅着想的名义，看来这卫经理为了能带我出来散心，连编个理由都是这么的费尽心思啊。也难为他在这片极度城市化的土地上，还能找到这么一个接近大自然的地方，所以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一下车我就跑过去站在了护栏外，对着那条河大声地叫了出来。

“啊！”

河水微微地泛起了阵阵涟漪，算是对我这声吼叫做出的一丝回应。但其实在我吼叫的时候，河面上正好有一股微风吹过，所以我也可以认为，那是风在这河面前，给了我一点面子。

卫经理停好车后，也快步地走到我的身边，他听到了我的叫声，大方地为我鼓起了掌，“叫得好，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要这样大叫，才可以把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出去。”

“那要不你也来试一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突然就怂恿着卫经理也跟我一起大叫。

他带着笑意看了我一眼，随即毫不害羞地用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同样大声地吼了一句，“啊！”

在得到了同伴的鼓励后，我更加激动地对着这条河大喊着，“啊！”

似乎是为了跟我比谁的声音更大，卫经理在我的声音消失之后，就又吼叫了一声。于是我和他就像是在奏着此起彼伏的河面人声协奏曲一样，一声又一声地不断对着这条长河大叫着。时而是我的声音盖过了他，时而是他的声音盖过了我，时而我们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时之间我也分不清楚那其中到底是谁的声音了。

也不知道到底喊了多久，我觉得自己终于是喊累了，便停了下来。现在倒真没了那些烦恼的情绪了，不过我更倾向于是因为喊了那么久都没有力气了，所以也就更没有精力再去生气。

心情轻松了许多之后，我冷静了下来，这时心中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本来这件事情我应该默默藏在心底的，但或许是觉得汤浩瀚对待感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忠诚，于是我便毫不顾忌地把那句话给问了出来。

“卫经理，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又是带我去见你爸妈，又是带我去吃饭，还给我送衣服送手机，这么关心我地带我出来散心。虽然你一直都不肯承认，但我还是想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是小莫了？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有一点喜欢我？”

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会那么主动地问出来这些话，卫经理愣了愣。虽然他一直在尽力地保持脸上的微笑，但是一直在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已经占去了他太多的注意力，所以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僵硬。

他思考了许久，最后用很认真的口吻对我说：“我说过了，你对我而言，从来就不是小莫的影子，你就是你，你就是葛沐涵。至于喜欢，我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那我如果真的喜欢你的话，我成什么了，插足你们感情的第三者吗？我是把你当妹妹看待的，一看到你就让我感到很亲切，而你又刚进社会，什么都还不懂，所以才想着能帮的地方就多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