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夜天涯再次说道，声音十分微弱。

“小师父，怎么了？”宋萌轻声问了一句。

“离开，这里。”夜天涯左眼死死地盯着宋萌，言中不容置疑。

宋萌纠结起来，心中似有无数话语想要吐露。

水玉没有听见夜天涯的低语，只是拿着灵线板看了一眼，“宋姐姐，枫叔叔把你要求的木椅送过来了。”

“这么快？”宋萌讶异，在夜天涯的默视中，将夜天涯抱起，与水玉一起来到了外屋厅，打开外门，清晨的阳光微微有几分刺眼。一把巴掌大的飞梭正悬浮在门前，梭身圆滑，并没有锋棱。

水玉握住了飞梭，轻轻一捏，飞梭四分五裂，化作淡淡白光，一张黑色的木椅子从白光中出现，轻轻落在了地上。

椅子不算大，高度可以自行调节，倚背有蒲松。底下四个轮胎约拳头大小，不知由何物鳞皮所制。

“小师父。”宋萌将夜天涯轻放到木椅上，坐垫与倚背都十分令人舒适。

夜天涯将头靠在倚背上，眼睛直看着宋萌，双手颤抖，没有说话。

这时，宋萌尴尬地对水玉笑了笑，“水玉……”

“怎么了，宋姐姐？”看着宋萌欲言又止的神情，水玉好奇问。

“我们可能，要离开这里了……”宋萌鼓起勇气，很自然的笑了笑。

“啊？”水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微怔。

宋萌静静等候着水玉的道别，闭口无言。

水玉脸一下子垮了下去，闷闷不乐，“宋姐姐，你要走了吗？”

“嗯，我师父醒了，我们也该离去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宋萌说着，拍了拍水玉的肩。

“那宋姐姐，你还会回来吗？”水玉眼中起了泪光，这个比她大三岁的女子，与她相处的一年中，她十分开心。

“应该，会吧。”宋萌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正在这时，夜天涯轻轻扯了一下宋萌的袖口。

“宋姐姐，你的灵币……”水玉想起，宋萌当老师的酬劳全在自己的自定号中。

“你留着吧。”宋萌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夜天涯，“水玉，我们走了，记得帮给我丘婆婆道声歉，再见。”宋萌笑着挥挥手，双手握住了木椅的后柄。

“宋姐姐，再见……”水玉挥着手，看着宋萌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泪，两行清泪流落。

宋萌心中十分不舍，回头又说：“对了，记得帮我给蓝伯说一声。”

水玉点头，轻擦着眼泪。

下山是在东门口，宋萌推着夜天涯，朝着东边走去。

“宋姑娘，这是要去哪？这位是……”一青年问着宋萌。

宋萌笑了笑，“我师父醒了，带他四处走走。”

一路上，行人皆与宋萌打招呼，夜天涯的内心，却充满了惶恐。

“宋萌，对不起。”夜天涯低声呢喃，细不可闻。

过了阵子，宋萌推着夜天涯出了村，下坡道有阶梯，宋萌便提着椅子走下。

“宋姑娘，这是要去哪？”丘婆婆正从稻田中走出，看着宋萌说。

“丘婆婆。”宋萌心中略有自责，推着夜天涯来到丘婆婆身边。

丘婆婆低头看了一眼夜天涯，问向宋萌，“你师父醒了？”

宋萌高兴地点头，“嗯，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对不起，丘婆婆。”

丘婆婆打量着夜天涯，没有说话。

看着身前的老太婆，夜天涯尽力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将双手压在大腿下面，避免颤抖，一只独眼静静看着丘婆婆，没有一丝涟漪。

“嗯。”丘婆婆点了点头。

宋萌尴尬地笑了笑，挠挠头，“对不起，丘婆婆，我师父他不怎么喜欢陌生人。”

“无碍。”丘婆婆摇头，佝偻着身子，向西边行去。

宋萌挥着手，大大喊：“丘婆婆再见。”

丘婆婆并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了。

别过丘婆婆，宋萌继续推着夜天涯朝着东边行去。

又下了几个坡，过了阵子，二人来到一处类似平原之处，“咦？”宋萌十分疑惑，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片翠绿山谷，连绵不绝。

“原来这下面，是平原吗？”

宋萌推着夜天涯前行，一年中，她早已知晓碧野村的方位，现在正朝着离碧野村最近的一个城行去。

行至数里之后，视野突然模糊起来。

“小师父，你能看清前面吗？”宋萌停了下来，揉着眼。

“似乎是一处结界。”夜天涯看着前方，涟漪的透明光罩，微微荡漾着波纹，扭曲了光线，外景如同被模糊一般。

“宋萌，推我过去。”夜天涯说完，宋萌推着夜天涯来到涟漪光罩前。

夜天涯伸出手，触向涟漪光罩。光罩中被夜天涯所触的地方，瞬间亮起白光，将夜天涯的手弹了回去。

“唉……”夜天涯轻叹一声，望着恢复如初的结界，心生绝望。

“怎么了，小师父？”夜天涯的叹声充满了悲意，宋萌疑惑不解。

“这结界，我们出不去。”声音微微嘶哑，夜天涯摇头。

宋萌好奇地将手伸了上去，芊芊玉手很自然地穿过了透明涟漪，没有一丝阻拦。

“这？！！”夜天涯震惊了，完全想不通此情此景。

宋萌转头看向夜天涯，歪了歪头，“小师父？”

夜天涯沉默了片刻，说：“宋萌，你搭着我的手，推椅子试试，看看能不能出去。”

宋萌照做，二人逐渐从结界中穿出。

这时，正在打理果园的木神医抬头看向远方，久久无言。

一出结界，夜天涯的内心平静下来，恐惧皆散，不起丝毫波澜。

“呼……”似乎得到释放般，夜天涯深呼了一口气。

“小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宋萌四处张望着，心中满是疑惑。

只见四周的环境已经大变样，翠绿的草地变得枯黄无比，身后来的地方只余一座穷山，草木不生，奇岩怪石，鳞次栉比。

“连绵的山谷呢……”宋萌呢喃，向后走去，眼中枯景，没有丝毫变化。

夜天涯抬头望天，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沐浴在阳光中的温暖，“宋萌。”

“嗯，小师父。”宋萌有些呆呆的。

“那些人，不像是活人。”一声轻喃，在宋萌耳边回荡。

宋萌不解，“哪些人？”

“那些，村里的人。”夜天涯转头看向宋萌，一只眼睛，平视穷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