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通常这种拒绝的话之后都会有个转折。

“可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把礼物带给父皇。”

闻言，九皇子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竹筒来，竹筒里装着他写了很久的贺寿词。

那竹筒就像是现做的一样，根本谈不上精致。

九皇子有些局促：“抱歉，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陆灵枫郑重接过竹筒，收进怀中：“我会原封不动交给父皇的。”

“多谢。”

流影新衣还未送来，九皇子稍作整理后就拖着满身伤痕，一瘸一拐回了冷宫。

“你同情他做什么。”十三又在旁边冷嘲热讽。

陆灵枫从小就受不了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这次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关你屁事。”

十三霎时瞪大了双眼，开口就成了结巴：“你……你你你，从哪里学来的粗鄙之语，简直毫无教养可言。”

陆灵枫佯作无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十三皇兄。”

她根本就是料定了十三这个生在皇宫长在皇宫的皇子无颜把她的话复述一遍。

十三气冲冲地走了，流影拿来了衣服，陆灵枫嘱咐他给九皇子送去。等该走的都走了，陆灵枫这才有空理会先前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一众太监。

她低着头，下意识地拨弄着腕间珠串：“我说你们啊，欺负人也得有个度吧。”

“你们在宫里待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比我更明白风水轮流转的意思。”

冷风凄凄惨惨地吹着，陆灵枫不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冷酷，唯唯诺诺的太监见着这副模样的陆灵枫，哪敢再多说半个字。

大太监识趣地认了怂，这才领着小太监们上值去了。

“哎。”陆灵枫的叹气次数简直和回宫时间呈正比增长。

“我想回家。”她小声道。

夜风吹散她的低喃，九天云霄，无边孤独。

她才不会在宫人面前说什么人人平等的傻话，以她一己之力根本就无法撼动这个根深蒂固的封建王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都当成一个普普通通正常的“人”，而不是权贵的玩物和奴隶。

她又叹了口气，拖着身子进了大殿。

她照旧坐在了贵妃身边，想起方才遇到的九皇子，还是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把这竹筒送给皇帝。

宴至尾声，皇帝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宣布散场。

陆灵枫正打算要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却叫住了她：“殿下，皇上有请。”

陆灵枫顺从地跟了过去，代替宫女的位置扶着皇帝回宫。

皇帝领着陆灵枫远远的走在前面，身后伺候的宫人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皇帝看着她，似乎是想起了当年那个还在他怀中咿呀的孩童。

“这些年你跟着清徵，见识了这许多，可长进些了？”

清徵，正是她的师父。

“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还是长进了些的。”

皇帝颇有深意地笑了笑：“长进了？怎么还去管别人的闲事？”

？？？

陆灵枫抬头，疑惑的目光落在皇帝高深莫测的脸上。

皇帝意有所指，在她手掌心写了个“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