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天空下，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鲜血从尸体伤口汩汩流出，然后渗透进泥里，大地一片血红，气氛沉闷而压抑。

大拢以北，战斗已经结束了，大道东面已经没有活着的鬼子了，能喘气的不是被捅死就是已经跑了，没有欢呼声，只剩下了哀嚎和喘气的声音，脱了力的士兵们瘫倒在满是杂物的泥土中，大口的喘息着。

“砰、砰、砰……”

“轰隆！”

大拢镇上，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偶尔响起，直属营的弟兄们正在清理战场。

“储连长，你们怎么样了？”

王纶从镇口跑了出来，大声的呼喊着。

镇北的枪声停下很久了，他不能确认这里的弟兄是不是打赢了，还是被鬼子冲了出去，他现在在祈祷，这些弟兄一定不要追出去，因为他们的兵力并不多。

“别过来，有毒气！”

一个老兵班长从地上艰难的抬起头，大声的呼喊着，他不知道大道上的毒气还存不存在，只能在这里发出警告。

“你们怎么样了？”

王纶站在镇口，蹲在地上，大声的问着。

“鬼子跑了几十个，其他的全部在这里；还活着的弟兄，报数！”

老兵班长不确定连长是否还活着，只能用这种方式确认还有多少弟兄活着，因为他自己现在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力气去了哪里，浑身酸痛，躺在地上动一下都感到痛苦。

“你们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人过来。”

王纶大喊着，然后向镇子里返回。

“一！”

“二！”

……

而这个时候，大拢以北的弟兄们已经开始报数，喊出数字的弟兄庆幸自己还活着，脸上带着喜悦，但是随着报数的声音停在了八十一，他们的脸上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在满是硝烟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明亮的水渍痕迹。

“有毒气？哪里来的？”

冯锷一脸震惊的看着赶过来报告的王纶，就这种战斗，鬼子还有时间放毒气？

“不知道，在那边。”

王纶指着北面。

“高玉荣，快速打扫战场，收集战死的弟兄们；把鬼子的尸体都堆一起。”

冯锷大声的叫喊着。

“王宁、张川，带着你们的人，跟我来！”

冯锷大喊着，命令弟兄们集合。

“噼里啪啦……”

大拢这个时候全是火把，弟兄们点着火把在清理战场，地上散乱的装备被弟兄们收集到一起，现在装备比人多，没人会多拿，两个弟兄们一组，一人拿火把，一人在搜索。

“啪啪啪……”

散乱的脚步声中，冯锷带着人快速的靠近大拢以北，身后的弟兄们跑的很慢，他们的体力在刚刚的战斗中也损失惨重。

“多点一点火把！每个人弄一个！”

冯锷大声的呼喊着，让弟兄们停下来，趁着这个机会也让弟兄们喘口气；其实别说这些弟兄了，他也累的够呛。

“停！”

很快，冯锷带着一百多个弟兄就到了大拢以北，弟兄们捡来了镇子里散乱的木头，一团团篝火点了起来，二十多米一个，在鬼子的尸体中蔓延。

“停!”

“别过去了！”

冯锷看着火光边沿颜色不一样的烟，阻止了弟兄们继续向前，确实是毒气，在地上还在不停的；瞟向天空，在风的吹拂下，渐渐的蔓延向北偏西的方向。

“王宁，从这里开始，去那边找我们自己的弟兄；张川，带你的人去那边，先把我们的弟兄带过来。”

冯锷大声的喊着。

受伤和脱力的弟兄们一个个被搀扶了出来，就在镇子的入口出躺在地上，排成了一排之后，弟兄们弄了一堆鬼子的野战饭盒过来，放上一个水壶，让他们吃点东西，喝点水，慢慢的恢复体力；至于他们，还要去清理战场。

冯锷看着眼前的场景，皱着眉头，始终监视着那一处冒着烟的大道，他害怕弟兄们贸然的闯进去，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阵亡士兵的遗体慢慢的抬了出来，在大道上放成了一排，实际上，这样的堆积点镇子里面也有几处。

而鬼子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被弟兄们搜刮了身上所有的弟兄之后，层层的堆积的一起，鲜血不停的朝地面侵染，黏糊糊的一片泥泞。

“营长，都收拾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王纶跑到镇北，向冯锷报告。

“直接说吧！”

冯锷摇了摇头，指着前面的毒气，他现在还真不方便离开。

“加上这边，弄死了大概六百多个鬼子；弟兄们死了两百多，伤了一百多。”

王纶报告着情况，这种伤亡对比，已经非常好了，实际上，鬼子尸体最集中的还是这里，大量的鬼子被轻重机枪扫射而死，镇北这个埋伏圈，不算毒气笼罩区域的鬼子尸体，弄到一起的就有三百多个。

“营长，缴获里面，有很多大洋和金银财宝，你看？”

王纶在冯锷的耳边悄声的报告着，战场上的缴获，一向是最高军事主官分配的。

“那些东西不动，让各连的连长统计自己的伤亡，然后报过来。”

“弟兄们休息一个小时，能吃的，就吃点东西。”

冯锷愣了一下，挥挥手，他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占为己有的打算。

“兹拉！”

得到了休息的命令，弟兄们拿着刚刚从鬼子尸体上摸来的香烟，双手颤巍巍的划燃了火柴，点燃之后猛地吸了一口。

“他女马的，什么味！”

一个老兵嘟囔着，从鬼子尸体上摸来的烟上面沾染着鲜血，味道自然不是那么正了。

“你还嫌弃？要不你别抽了？”

另外一个老兵躺在地上，青烟升腾间，他舒适的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感叹着自己又一次的活了下来。

在刚刚的战斗中，所有的弟兄都是全力以赴，神经高度紧张，因为那是战场，犹豫就会死亡，现在一放松下来，顿时感觉浑身就像是散架一般。

“六十二团的储连长战死了，一个连就活下来五十多个，其余的连长都在那边。”

王宁跑到冯的旁边，小声的报告着，带头肉搏的储连长没逃过战死的命运，战场上并不会因为他是连长就会特别的照顾他。

“大洋和金银都拿过来。”

冯锷小声的交代着，他感觉有点对不起尹团长，就他抽出来的部队伤亡最大，其他的部队都还在承受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