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金凤兮等着北冥羽的答案，同样北冥羽也在等待她的后话，寂静的房间似黑暗的洞窟，明明有两个人，却给人一种只余自己独自面对的冰冷。

这是一道卡，只看谁先熬不住，金凤兮认为北冥羽既然有错就该亲口说清楚，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做再行思索，不想北冥羽这死小子连个屁都没有，若非她知道这家伙是个好人，估计都得但他是个哑巴。

终于金凤兮不耐烦，紧锁眉头猛然拍碎桌面，两人坐在木屑堆外围，那堆木屑竟没有丝毫飞泄在两人外围，即使这么粗鲁暴力的事情，她面上仍带着笑意，清浅的笑犹如寒雪天的罂粟，有毒美好。

虽然她表面看不出什么，作为三年多陪伴左右的徒弟，北冥羽很清楚这才是他师父愤怒时最真实的表情，他师父喜欢笑，或者说习惯笑，无论做什么脸上总带着清浅的笑。

大多时候她的笑是装出来给让看的，同时她的冰冷，绝情，甚至愤怒也没有几分真实。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心性早被时间打磨的面具一张又一张，怕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那张面具才是自己真正的本来相貌！

金凤兮曾经说过，她可以变成任何样子只要能报仇，至于性格也好，或者其他都不重要，如今的她心里唯有报仇。

一个只能装下报仇的人，怎么可能想太多。

或许当初她还会回想想自己到底该如何做，直到如今早已不在重要，每一个表情随意做出来都恰到好处，那些假面带久了便与本来面目融合，直到真假难辨。

北冥羽长呼一口气，心里清楚这件事耽搁下去估计自己和沫儿就真的没戏了，为了自己的幸福他必须说清楚。“师父，我很抱歉提前没告诉你这件事，后来本打算跟你们说，可沫儿对我的态度您也看的明白，我若当真说出这件事，凭您对她的了解您认为她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喜欢沫儿，并非一见钟情，是那种日常相处中点点滴滴的积攒，等自己发现的时候早已抽离无望，所以我选择接受，哪怕在难都得让她看到我的好。我承认自己为沫儿做的很少，甚至没做什么重要的事，可我左胸膛跳动的那颗心，却是实打实的为她快速跳动。

师父你可以说我油嘴滑舌，也可以随意认为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要三妻四妾的人，我只想告诉你‘我爱她’当初的欢喜究竟爱情多过感动，还是感动胜过爱情这我无从得知，至少现在确实不能没有她。”

“我说句实话。沫儿身上哪点都不发光，她学识不高，性格软糯，甚至有些时候可能成为拖累，而且一颗心都在您身上。哪怕如此，即便她这么普通，我依然爱她，从未有过的心动。”

确实，沫儿算不上漂亮，这点金凤兮没有必要反驳，只是她没想到北冥羽会这么直接，更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对沫儿爱的还挺深。

“这不是你隐瞒事实的理由，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公西葵悦跟你的事打算怎么办？”她确实不在意北冥羽所说的爱沫儿，说不说这点她都清楚。

北冥羽自认识沫儿以来，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变化金凤兮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她这个人看人通透怎么可能忽略那些细节，或许沫儿自己没有发觉，作为金历国下一任君王的她却看的明明白白。

那种眼神从淡漠到爱恋用了许久时间，久到金凤兮自己都没有个具体时间。

除去所有私心，凭良心说就沫儿那种普通女子，跟月氏国王爷根本没有可比性，他们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论身份，论才能，沫儿差北冥羽太多。

沫儿那丫头不算聪明，没有身手，学识不高，性格柔弱，除了会做饭伺候人，似乎没有什么优点。这样普通的女子，本不应该和一个王爷有什么交集，或许是老天牵红线，偏偏让他们相遇，甚至让这个月氏国旁人眼中不学无术，其实比大多数人都强的逍遥王爷看上，不得不说真的很奇迹。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做到让那小丫头与人共侍一夫，哪怕将来没有爱情，帮着找个对沫儿好的普通人，都不会同意共侍一夫，让自己的人去受罪。

没错，她金凤兮就是这样的人，她很自私没有君王该有的深明大义，从始至终她的心里只有那几个为数不多的亲人。

她只是想要守护住自己心中爱着的那几个人，包括报仇，名义上打着为百姓的旗号，事实上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作为数不清百姓之上的那个人，她本该一心为百姓，只可惜她没有，所以即便沫儿当真很平凡，在她眼中也是最好的，值得拥有这人世间最好的幸福。

这边北冥羽眼神坚定，语气诚恳，毫不犹豫的三指指天，尚有些稚嫩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上战场面临生死仍不退缩的大将军一般，直直的看着金凤兮那双不含笑意，深邃却又纯真的黑眸，一字一顿。

“今日月氏国王爷北冥羽向您发誓，会尽快将这件事解决，没解决之前绝不靠近沫儿。的确，语言不能表达什么，所以我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您，我的答案。”

转折：记性很差

为了沫儿他会做到断的干干净净，对于那个公主，无论对方如何动人，聪明，都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既然没有爱情，继续纠缠下去只会伤害更多的人，他北冥羽没有那种拖拉的性子，既然要一个那他就会专心只为这一个。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这样做很傻，只有为数不多真正在意家人，爱过他人的人才会知道，今生今世只为她足矣的那种果决心思。

旁人根本不重要，只要自己爱着的那个人好便足够！

金凤兮很欣慰北冥羽的回答，既然这个小子都说了，那就证明自己没有什么好继续质问的，她相信北冥羽没有撒谎，更不会轻易毁掉这个誓言。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北冥羽肃穆郑重的点头，脸上终于再次覆上笑容，又很快消散：“所以说，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我怎么可以不去见沫儿！！那还有乐趣！”直到现在他才开始后悔，悔恨自己为扮演神情男人竟然说出那种话。

想想，如果这件事一年半载决绝不了，那他得一年见不到沫儿啊！简直太痛苦了，早知道这样方才就不发那种誓言了，现在可好自己卖自己。

金凤兮挑眉，眼底带着狡黠的如狐狸的笑意，语气冰凉的嗤笑：“切，怎么刚发过誓没多久你就打算后悔？果然你这种人根本信不过。”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后悔，我只是担心沫儿出事。”的确，如今能去看望沫儿的只有他，他若不在沫儿身边万一出事怎么办？

之所以后悔，除了对自己长时间没法见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寂寞，其中还有这个原因。子钰很强，轩辕策会保护沫儿，这些人却始终与他们只能算联手关系，更何况和他们联手的那个人，并非沫儿而是金凤兮，沫儿不过沾了金凤兮的光而已，叫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金凤兮心中好笑，表面倒越发讥讽，挥挥手冷漠的道：“爱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妨碍我睡觉，沫儿那边无需你担心，轩辕策自然会照顾好。”其实她根本没想过让祁子睿当真做到不去见沫儿，那个丫头始终是她心头最担心的一个人，作为姐姐怎么可能放心将她交由旁人保护。

金凤兮的冷漠让北冥羽死心，他没想到自己师父如此坚决，这让他很难受认为金凤兮不相信自己，表面上还得保持微笑：“好的，我这就找人将碎屑清扫干净，师父您好好休息。”

他失落的转身离开，在门即将合上时只听屋内的金凤兮说道：“所以说小孩子就是麻烦！最近记忆有些下降，刚刚你说什么忘了大半，算了没那么重要的事忘便忘吧。”

关门的手顿住，换做大力推开门冲进屋内将金凤兮整个竖着抱起，眼中黯淡的光芒再次盛放，灿若繁星，美如星河。

他抱着金凤兮原地激动转圈，口中唯有那句谢谢：“谢谢师父，谢谢......”

金凤兮被这小子突然发神经抱住转圈搞得有点懵，待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头脑犯晕，赶忙喊停：“够了，真的够了，你先放我下来，有点晕。”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激动起来这么傻，抱人转圈圈他是从哪儿学的？谁那么无聊教这些，若被她揪出那个人，非得好好改正一番不可。

此时远在月氏国处理奏折的赫连晓连打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我明明有很注意保暖，而且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没道理生病啊？”她蹙眉鼓着腮帮子冥思苦想，结果一无所获。

“难道有人想我？如果真的有人想我，那个人会是谁？我小叔？”脑海里浮现出北冥羽那张贱兮兮的脸，她抖抖身子赶忙否认：“不不，肯定不是北冥羽那我家伙，他才没那个闲情逸致好心想我，估计骂我才正常。”

“那就肯定是小兮兮关心我了，哎呀！！他们该不会出事吧！？”想至此她心情跟着紧张起来，想了想冲殿外道：“兰，去转告他们密切关注祁天国动向，暗中保护北冥王同他王妃和他师父，如有差池提头来见。”身披月氏国王这层身份的她没了平日里小女儿的娇态，面若寒冰其实徒然暴涨，似换了个人。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如今早已没那么重要，身为月氏国唯一的王她必须得比任何人都要强，这种强并非全属于身手，更重要的是头脑和气势，没有气势，聪明头脑的人根本没办法坐稳这个位置。

想要当没那么简单，并非旁人认为那样，身在帝王家便有权利自然而然继承这个位置，要知道高高在上的人这辈子最不缺的唯有子嗣，在这些人中若不能超越其他姊妹，兄弟，她唯有死路一条。

即便坐上这个位置，没有实力也只能眼睁睁被人挤兑下来，直到被整死。

作为十六岁的少女，她还想好好活着自然得有气势，头脑够好。

当初只以为作为皇帝有权利足矣，直到北冥羽走后这一年她才发现，原来很难！

北冥羽平常看似不正经，实则暗中帮她许多，若非他没有那个心思坐上这个位置，怕谁都抢不过。

她心里很清楚，月氏乃至整个寒北没有几个能超过北冥羽，哪怕她父王也不行。

撕开吊儿郎当懒散的外在，北冥羽足够聪明，身手了得，演技气场无人不得了，心胸见解看待事物的眼光，哪一样旁人可比拟？

所以说，如果北冥羽野心足够，哪怕多那么一点点她都没机会坐上这个位置。

“呼！你这么做我都不知道对自己是好是坏！”比起坐这个位置，她更羡慕远在祁天国跟随金凤兮，找寻自己爱情的北冥羽，或许当真是相似的人才会走到一起，她同那两人的心思很像，只想看遍山河无需忧心过多。

可惜！北冥羽能做到逍遥他国，身为月氏新王的她却不能，她注定一辈子待在寒北，治理寒北。

所谓的权利财富究竟有多重要她没办法体会，所以她也跟金凤兮一样想不通金志成的所作所为，皇位真的有那么大吸引力？值得拿自己家人的命去夺？

赫连晓手撑下巴，思考着许多自己想不通的问题，门被敲响。

“王，金历国特使前来见您商议要事。”

赫连晓蹙眉，她跟金历国毫无关系，为什么会有特使突然跑来寒北要求见她？“请特使进来。”

既然人都来了，她作为月氏的王自然得做足表面功夫，顺道看看金志成此番动作所谓何意，她倒要好好会一会那个杀兄弑父，踩着家人尸骸上位的金历信任皇帝到底有多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