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好吗？

面对着方希悠，孙颖之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许，她该为方希悠的释然感到开心，这样，她和曾泉就有机会了。可是，方希悠这样的释然，倒是让孙颖之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冷风从耳畔吹过，眼前晃过的，却好像是多年的恩怨，最好的姐妹变成最恨的情敌，直到现在，一个想要夺取，一个放弃，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吗？谁赢谁输，早就变味的姐妹情，是否还有机会变回曾经？

“方小姐--”一个年轻的女声传入了方希悠的耳朵，方希悠和孙颖之都回头看去。

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

“方小姐，夫人让您进去。”年轻女子道。

方希悠刚准备走上台阶，又听那名女子说：“孙小姐，夫人也让您一起进去。”

孙颖之和方希悠都愣住了，两人看了眼，然后一前一后走向了夫人的会客室。

年轻女子推开门，方希悠和孙颖之就进去了。

“妈--”

“夫人--”

两人问候道。

“你们来了？都坐吧！”夫人道。

然后，那名年轻女子就给方希悠和孙颖之端上了她们平时喜欢的饮品。

“夫人，这是简报，您看--”方希悠起身，把文件夹恭敬地递给了夫人。

夫人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边，微微笑了下，道：“你先坐，我们聊完了再看。”

孙颖之一反常态的安静，也不像平时一样坐姿不正。

“你们两个，在外面聊什么？”夫人笑容慈祥，完全就是一位母亲面对两个孩子的样子。

方希悠和孙颖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是在说阿泉的事吗？”夫人问。

两个人都没说话。

“正好呢，这会儿，泉儿在你爸爸那边，他们也很快就过来了。”夫人道。

方希悠和孙颖之都愣住了，望着夫人。

“妈，您这是，要干什么？”孙颖之道。

方希悠也是不明白，首长和夫人这是要劝他们谁合谁分？

“不过呢，他们看来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我们三个先聊聊吧！”夫人道，“是你们两个先说呢，还是我来问，你们回答？”

孙颖之没说话，方希悠道：“您问吧，夫人。”

夫人微微摇头，道：“希悠，现在我只是你的伯母，你不用这样以工作状态面对我，我们，只是聊聊家事，没有国事。”

方希悠说了声“是”。

“你们两个，还有泉儿和以珩，你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虽说院子里孩子们很多，可是一直都是你们四个玩的最好。可是，没想到这么些年下来，你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夫人道。

方希悠和孙颖之都没说话。

“我不喜欢干涉你们的感情生活，你们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你们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这一点，我们做父母都感到很安心。虽说你们个性不同，喜好不同，可是你们的友谊一直都是很稳固的。那么，你们两个，我不说泉儿和以珩怎么样，我现在只说你们两个，难道，必须要跟情敌一样吗？”夫人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女子，道。

“夫，伯母，我们--”方希悠道。

“我现在，想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重归于好了？我不会强迫你们，我也不想强迫你们做什么选择，可是，我不希望你们幼稚到为了一件感情的事，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正常交往。你们，究竟是为了泉儿变成现在这样了，还是怎么回事？”夫人问道。

方希悠和孙颖之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知道，泉儿是个好孩子，你们都喜欢，我也喜欢。两个好朋友好姐妹喜欢上同一个男孩子，并且为了这个男孩子而变成敌人，不相往来，这些，我都理解。可是，对于你们而言，你们的感情世界，就只有一个泉儿？难道除了爱情，你们的生命里没有别的感情了？你们就是为了爱情存在的？”夫人问道。

两个被训斥的人，都不说话了。

“人这一辈子，爱情当然重要，很重要，因为，只有你找到了相爱的人，你就找到了内心的平静，你就不会再害怕什么，不会再孤单，面对困难和危机的时候，你就有勇气去面对和解决，你不会退缩，不会担忧。因为，你知道你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一个人在支持你守候你，会让你一往无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你是成功，还是失败，那个人永远在你的身边。你成功了，那个人会和你一起分享你成功的喜悦。你失败了，那个人的怀抱就是你疗伤和休息的港湾，等你修整好了，就可以重新上路。爱情，是你出发的地方，而不是你前进的方向。爱情，是你的力量和前进道路的基石。可是，人活着，不是为了爱情在那里死死活活，忘记了自己真正应该做的是什么！特别是你们两个！更加不该为了一个男人，为了爱情去失去人生最重要的友谊，明白吗？”夫人说着，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漂移。

方希悠和孙颖之对视一眼，又转过了脸。

“这么些年，我原以为你们两个会自己处理好这件事，可是没想到事情越来越糟糕。”夫人道，“颖之--”

“妈--”孙颖之望着母亲。

“你可以离婚，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真爱，这一点，我不会再说什么，可是，你不该在希悠和泉儿还是法律上的夫妻的时候就插足他们的生活，这一点，我，不会再容忍你错下去。”夫人神色严厉，道。

“妈--”孙颖之道。

这是第一次，事发后第一次，母亲如此严厉批评她，之前母亲只是说让她回来，不要去掺和曾泉和希悠的事了，却没有这样批评过。

方希悠也是没想到夫人会这样做。

“向希悠道歉，保证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母亲道。

孙颖之嘴巴张开，望着母亲，却说不出话。

“怎么了？你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对，还是觉得我错了？”母亲道。

孙颖之望着母亲，又看向方希悠。

方希悠望着夫人，看了一眼孙颖之，道：“伯母，谢谢您说这些话。道歉，我想就不必了，其实，我，自己也有错。”

夫人和孙颖之都望向方希悠。

“我和阿泉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是我逼迫他接受我。我爱他，我明知他心里爱着别的人，可是，我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可以让他忘记那个人，让他爱上我。结果这么多年，回想起来，我，真的，很对不起他！”方希悠说着，不禁苦笑了下。

夫人抬头，发现自己办公室的门开了，丈夫和曾泉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了进来。

首长轻轻摆摆手，夫人便继续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表现出这个房间里多了两个人的表情。

“我想要改变他，就该付出实际行动去改变，而不是在他推开我的时候就主动离他更远，结果两个人越来越远，再也，再也没有办法走近了。这件事，我有错，我如果可以在他需要我的时候可以在他的身边，可以守护他，可以陪伴他，那么，我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方希悠说着，泪花闪闪。

孙颖之把纸巾递给她。

方希悠接过纸巾，看了孙颖之一眼。

“所以，夫人，是我的错，并不是阿泉一个人的错。您说的对，爱情，就是让你不管走多远，都知道有个人在等着你，不管你有多累，都知道只要回家就会有个人在守护你。而我，没有做到这一点，我一直都说自己爱他，可是，我没有为自己的爱付出什么实际的行动，却一再不停地活在对他的怨恨之中，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也需要另一个人的支持和陪伴。”方希悠说着，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她拿起纸巾，轻轻沾去脸上的泪，“所以，是我错了。不管颖之在这件事里做了什么，都无法掩盖我自己的过错。”

“希悠--”孙颖之轻轻拉住方希悠的手。

方希悠泪眼蒙蒙望着孙颖之，道：“颖之，其实，不是你向我道歉，而是，我应该向你道歉。这么多年，我一直因为当年的事而和你生气，不理你，其实，你，才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

“希悠，对不起，希悠，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希悠，对不起，我，我不该，不该不顾及你的想法，不顾及你的心情，就走近他，我，错了，对不起，希悠，对不起！”孙颖之拉着方希悠的手，低头哭泣道。

夫人看着这一幕，深深叹了口气，望向自己的丈夫和这件事中的唯一男主角。

曾泉转过头，望向窗外。

“对不起，希悠，是我，伤害了你，对不起！”孙颖之道。

“不是的，颖之，是我的错，你一直爱着他，你爱了他那么多年，你对他的爱，并不比我少，而你，却因为我爱他，就一直要隐藏自己的感情，逼迫自己一次次做出别的选择，亲手把他送到我的面前，而我，这么多年，却因为这件事而怨恨着你，颖之，对不起，对不起，颖之！你是我的好姐妹，对不起！”方希悠说着，和孙颖之拥抱在一起。

“希悠--”孙颖之闭上眼睛哭泣着。

夫人也是泪湿眼眶，抽出纸巾擦了下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