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了几年，林亮每天窝在家里，凑合过已然是艰难，哪里还有下棋的心思。

就算是林亮想下象棋，也实在找不出人来陪自己消磨时间。放的时间太久，象棋自然就被虫子给蛀掉了。

赵觉听着林亮的话，倒是不由得感慨。

林亮这小子从前是最喜欢下象棋的，以前每次放假回家，林亮都要拉着自己来杀两盘才行。

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这象棋都报废了。

看着那废掉的象棋，赵觉不由得有些可惜。

“这象棋盘还是红松木做的呢，可惜了。”

看着那已经有些发霉的棋盘，赵觉有些惋惜，感叹了一句，这才将棋盘连着象棋一起扔到了袋子里。

“这几天收拾院子太忙，也没时间给你做什么好吃的，等过一阵野菜长出来的，到时候弄点大叶芹，我给你包饺子吃。”

厨房里，赵觉正在切着白菜。

春天的食材就那么几样，赵觉换着法做，也免不了隔两日就得重复。

好在赵觉的手艺倒是不错，做的东西味道也合林亮胃口，即便是每天都吃的差不多，每顿也都能吃的干干净净。

林亮笑道：“行啊，我都好多年没吃过大叶芹馅的饺子了，正好借你光，今年开春吃点咱们东北纯绿色野菜。”

赵觉应道：“妥妥的，没问题！”

醋溜白菜，土豆片。

两道家常小菜，不过半小时的功夫，便已经出锅。

而二十分钟后，桌子上的菜就已经被两个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今日吃饭的速度快，按摩之后赵觉离开林亮家，也才不过四点多钟的时间。

赵觉走在村子的小路上，这会儿鼻间还能闻见些饭菜的香气。

而村落不远的山间上，大片火红的晚霞，预示着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赵觉忍不住有些感叹。

“想刚回村的时候，这个点天都已经快黑了，这才小半个月的功夫，这会太阳才刚刚要落山。”

“天儿变长了啊！”

到了四月的白日，会越来越长，天亮的时间，也越来越早。等到了五月农忙的日子，早上五点半左右就已经大亮。

似乎这日头就是方便农民干活一般，待到了金秋八月弄忙完，便立马黑天又早许多。

“葛大爷，您吃完饭了？”

赵觉习惯性的和坐在石墩上的葛大爷打着招呼。

回村十几日，赵觉几乎每日都能瞧见坐在自家门口发呆的葛大爷。

葛大爷的岁数不小，今年已然八十二的高寿。

七十那年，葛大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亲手埋了自己病故的独子。

之后，便只有葛大爷和老伴两人相依为命，日子也算是过的平淡而踏实。

谁知三年前，葛大爷的老伴也突发疾病去世，如今一来，便只剩下葛大爷自己。

原本便内敛的性子，这两年也变得越发沉闷，鲜少与人聊天。

当然，也有可能是没人有时间坐在这和一个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耗费时间。

所以每日吃过三餐后，葛大爷的消遣便是坐在自家的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还有那熟悉的小村庄。

只是如今就连村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葛大爷更多的时间，就是一个人呆坐。

用老百姓有些不好听的土话来讲……

葛大爷，是在等死呢。

以前赵觉长听老人讲，活得久，未必是个好事，寂寞、无趣、痛苦。

从前赵觉不懂，总觉得这大好的河山，多活一天自然是赚一天，直到回到鸭园村，知晓葛大爷的事情。

赵觉试想，双亲不再，儿孙离开，伴侣入土。

空荡荡的房子，每日只有自己一人，就算是山河再大，却再也没有一个自己有关系的人。

每天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人说话、聊天。

这么想着，似乎确实可怕。

而它的可怕便是在于，对周围的一切太过于熟悉，已然了无任何的新鲜和乐趣，同样没了生活的期待。

自那以后，赵觉便每次从林亮家回来，都会特意绕路在葛大爷家门前经过，顺便和葛大爷说上几句话，甚至只是打上一声招呼。

当然，开始葛大爷听见赵觉和自己说话，也只是有些呆呆的望着赵觉，似乎有些不太适应有和人聊天，半晌都没反应。

过了两天，看着每日和自己说话的赵觉，葛大爷才慢慢会给出一些回应，点头或者摇头，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而如今十几日过去，葛大爷虽然依旧说话依旧不会超出五句，可见到赵觉以后面上的表情，却丰富了不少，也会笑着回应。

“啊，吃了。”

“你吃了吗？”

葛大爷说话的速度不快，赵觉却听得仔细。

赵觉：“嗯，刚吃过。今天天气挺好，也暖和。”

葛大爷点头。

“嗯，暖和！”

赵觉：“葛大爷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回去，现在早晚温差大。”

葛大爷又点头。

极简的对话，很快结束，而赵觉也继续回往家中。

葛大爷目送着赵觉离开，随后又收回视线，继续望着那自己生活大半辈子的鸭园村，顺便点上根旱烟，坐到天黑。

“咳、咳咳……”

满是烟尘的厨房，将赵觉正在烧柴的身影淹没，混沌中，只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今天烟怎么这么大？“

“主播这是要羽化成仙啊的节奏啊！”

“我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主播你家房子着火了呢。”

“今天这炕咋回事，前几天都不冒烟了啊？”

半分钟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觉，终于从烟雾缭绕的厨房中窜出。

赵觉擦着眼泪，眼睛被烟熏的通红，站在通风的地方缓了半天，这才好了不少。

皱着眉头，赵觉有些想不通。

“怎么回事？虽然说今天没风，可也不应该这么大的烟才对。”

看着那此时依旧不断冒出浓烟的厨房，赵觉满脸的疑惑。

虽然已经将门窗都打开，可此时厨房依旧烟雾极浓，看着那烟尘，赵觉还是不由得下意识的咳嗽两声。

“难道是烟筒堵了？我去看看。”

趁着这会天色还没黑，赵觉搬来了梯子，手中拿着根棍子再次上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