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事情再糟心，也不能丢下家里不管，虽说你还只是未过门的女婿，但该担当的，就得开始担当起来，让人家也看到希望，得到些应有的温暖。大概，幸福也是这样，事里见真情吧。

秦瓦凡又轻叹着说了这么一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榆感激地望了秦瓦凡一眼，应道。

他真的很感谢自己这位兄弟，从大学到现在，两人不仅仅一起同学、共事，还彼此关心着对方的生活和情感，温暖扶持。

他觉得，秦瓦凡就是自己身旁的一棵蹭蹭生长的树，不仅自己努力力争上游，还带动着他一起，不落入生活的平庸，哪怕不小心落入的心灵尘埃，秦瓦凡也似乎能看见，给他以拂拭。

“据说你现在爱老婆都爱出名了？”

白榆望着秦瓦凡笑问。

“这怎么你也知道了？”

秦瓦凡笑着反问。

“嗯，您现在都快成为我们学生老师的典范了，连领导都夸赞不已，我要还不知道，那还有脸是你兄弟吗？”

白榆嘴一撇地笑道。

白榆也是打心眼里替秦瓦凡高兴，终于，这家伙，无论在心里还是生活里，都是将大学四年里的求而不得放下了吧，白蒹葭也终于真正地从这家伙的心里彻底地消淡了吧。

“嘿嘿。生命就一次，日子过去就不再来，我得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对我的身边人的生命负责，在了一起的就是家人，对家人，我当然得让人幸福感十足，我自己也就觉得有幸福了。”

秦瓦凡低头用脚尖旋着脚下操场边缘的水泥地上面的一层薄薄的泥沙，说道。

“是啊！还真是要感谢你，你让我看见了爱情和生活的不一样和一样的地方，也让我更懂得了爱情和生活与婚姻的选择、经营。”

白榆感慨道。

“说什么呢？能不能说人话，总是这么酸溜溜地来一句，让人听不懂也咽不下的，就为了显示你的文采，有必要吗？”

秦瓦凡忘了他自己就在五分钟之前还说过一句类似的酸白菜话，笑着佯装指责白榆。

“好，说人话。秦老板那边是没问题了，小雪这边也不用为难，剩下那些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可得好好想想辙，看中午怎么跟他们再强调一遍，争取电话里就能谈明白个所以然来就好了。”

白榆想起那一件糟心的眼前事。

“没什么容易不容易对付的，将心比心吧，我们不容易，他们也不容易，大家都想着多赚点，谁都不想在利益里退让，就成地狱了，谁都想到自己的同时也想想别人，按照事情的规矩去办，就简单了。”

秦瓦凡继续说道：

“所以啊，我们这事，也没多难，这最坏的结果我们此前也想到了，现在就把赞助费退了，违约金让他们自选赔付方式，我们主要是要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逐个偿还，让他们别着急，相信我们。”

“在这个小地方里，都是熟人，人来人往里，今天不认识你的，明天可能就认识了，我们只有对每个人都守信，别人才能信任我们！所以，榆，我们什么时候都要清醒，不能被利益迷惑！忘了做人最基本的，我们别说做生意了，就是为人处世，都不畅快了，那将来还能谈什么这那的发展了，估计在后辈们的面前，也都抬不起头，挺不直腰杆了。”

“嗯，你看得远！”

白榆称赞道。

“哦，要看得远，就要行得正吧！”

秦瓦凡深有感触。这话是他母亲从小就在他面前耳提面命的，小时候不懂，后来逐渐明白些，到了这会，尤其是遇到事情了，仔细一掂量，便愈加觉出这话的好来了。

很多的大道理，其实都是高度概括的方向指示牌，让人生之车不受到利益假象的迷惑，以为繁花似锦，却最后开入悬崖，甚至掉进深渊。

有很多时候，得到并非真正的得到，失去却有可能是未来的得到。眼前这事，也是如此。

这话，是在大学里，秦瓦凡和白蒹葭通电话时讨论一个话题时，她做总结陈词式的结束语时提及的，他不知怎么就记下来了。

她的很多话，他都是听了，觉得有道理，便伴随着她的音容笑貌留存在了脑海里，这就是他一直活在她的背影之后，却从不愿回头转身离开的原因——美貌与智慧并存，世上有哪个优秀的男子能不追寻呢？

直到此刻，她音信杳无，他仍咀嚼着和她一起时留在他脑细胞里的智慧气息来反复探讨，直面自己遇到的问题。

一阵晨风吹了来，他忍不住在心里又幽幽地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她不喜欢叹气，他便从不叹气，顶多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用力透一口气，这是大力的呼吸，不是叹气。

他微微一笑，抬头望向晨曦里洒了一层淡金的天空，似乎看见了那一颗长年累月，经久不变地高悬于入夜到黎明的启明星，正向他眨眼，如同她留在他心里经久不变的笑颜。

“老公，妈问你中午能不能一起吃饭？她多做些，是你爱吃的油焖虾。”

正出神呢，赵红便轻悄悄地挪到了他身边，低头在他耳边问。

“嗯，好。”

他听清楚了妻子的话，但心情还沉浸在心里如同晨风微凉的情绪中。

“哦，那，我去和妈说一声了啊！”

赵红见他神思恍然，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事，最近这活动的事，的确令人焦心，她不是不知道，便也不打扰他，挺着肚子就要往校门口她妈妈的小卖部走去。

“你小心点，打个电话和妈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他看她转身要走，才缓过神来，急忙说道。

“没事，刚好走走，和妈聊聊。”

赵红不做班主任，上午第一二节课都闲着，刚好过去和她妈妈聊聊天，也是一件好事，秦瓦凡也就随她去了。

看着她走了几步还回头来朝他笑一笑，他也回之以会意的一笑。

眼前的幸福，真实可触摸。他心里又被现实坠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