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大开心就是都很幸福，尤其你，有多少人羡慕你啊，我听人说当年追赵红的人都排到校门口了，你小子，天生的艳福，没办法。”

白榆想把话题转开。

但秦瓦凡却似乎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大学里，他第一次见到白蒹葭的时候了。

最近一直被赵红和结婚这事所填满，天天忙得连个做梦的时间都没有，今天终于有时间有心情做个梦，回忆一遍那些他从未忘怀的有蒹葭的过往，他想好好自由地安静一下。

白榆见他这幅走火入魔的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也可怜他难得有个空间放空下自己，也许，这样能让他更放下这件事吧，就算放不下，人活着图什么，不就图个自己喜欢嘛？他能够接纳崭新的幸福，只是希望偶尔有空间回忆一下过往，也不是什么过错。

白榆这样想着时，已经走出了他们这个特别的办公室，走在了他自己的相亲路上了。

“白榆，白榆？”

等秦瓦凡缓过神来，想起还没来得及和白榆交流客户情况呢，就不见了这家伙的踪影。

“好吧，你去相你的亲吧。”

秦瓦凡嘟囔一声，又重新躺回去，美美地沉浸在他大学里和白蒹葭的那些过往了。

这也就有了这前面一大段他和白蒹葭细致的相识、相知、相伴的细节情形了。那不是他的回忆，那就是他的人生，他大学里最美好的青春。

怎么能忘得了呢？

他想起自己和白蒹葭的合影，还有她毕业时抢的她的一张单人照。他忽然很想见她，尤其是在他的人生重要时刻，哪怕，再听下声音也是可以的。

他终于鼓起勇气，握住话筒，拨了她之前的手机号。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正当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胸腔时，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不是蒹葭的，是告诉他再也练习不上她了的绝望的声音。

他瘫在沙发上，哪种浪落之后再也没有力量涌到岸滩上的无力感，让他觉得自己要生病了，额头烫得似乎能糊鸡蛋的感觉，但往脑门上一摸，却只是微热。

他再醒来时，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只有外面依稀的光透进来。他浑身酸软无力，仍是不想起身，又继续疲倦地闭眼休息着。他想起小时候和弟弟一起攀爬上屋顶，看着夜空里的星星，一颗颗地去数的情景，倘若别身子发软，他此刻也想看有什么办法爬到这大厂房的高屋顶上，看看手是否就可摘星辰了，那样，无论是抬头望天，还是俯瞰全城，都很美很惬意吧。可惜啊，人生即使在这些小事小心愿上，也总会留下遗憾。

“瓦，瓦，你在吗？你在不在啊？”

疲倦的秦瓦凡被赵红拖着哭腔的声音唤醒。

一束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阿红，你怎么来了呢？这里黑灯瞎火的，别摔着了。”

秦瓦凡着急得忘了身体的虚软，一跃而起就扶住了赵红。

“我中午午休起来，想给你打电话，结果是关机，去你家里找，结果爸妈都说你一早就出去了，还以为这么晚你没回家是和我一起呢。我就急了，想起白榆，赶紧打电话，白榆就说你在这，我们就来了。”

赵红哭腔不减。

“噢，我没事，看把你们着急的。让白榆来就好了嘛，你在家等着不就行了？”

秦瓦凡望了白榆一眼，这哥们，要用这个方式来还他那下午的牛仔裤之仇来了么？

“是人家赵红说了一定要来的啊，我打你电话也一直关机，办公电话又打不进来，总是忙音，所以都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了。”

白榆知道秦瓦凡这小心思，很无辜地说道。

“我小灵通没电，自动关机了。办公的电话也打不进？”

秦瓦凡掏出小灵通，凑近手电筒光看了一下，确实关机，又凑近电话机看了一下，电话筒正挂着线路，垂在桌子高度的一半，晃悠着呢。

“噢，可能不小心给碰落了。”

秦瓦凡知道应该是下午给白蒹葭拨电话时给忘了放好了，怪不得白榆打不进来。

“快收拾东西走了吧，还呆这呢？这空气可不如外面好啊。”

白榆提醒道。

“哎呀，老婆，快快快，以后这种不安全又黑灯瞎火空气不好的地方你可不许来了啊！”

秦瓦凡严肃认真地说道，要万一老婆和着肚子里的娃娃有个什么闪失，他可对不起秦家和赵家的上上下下列祖列宗了。

“谁让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就自己躲来这里来睡觉了？是我对你不好了么？”

赵红不听他的话，自顾自地怨怪道。

“没有，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么。”

秦瓦凡拉着赵红的手，继续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和白榆呢，这几天弄了个广告营销公司，白榆忙着相亲，我不就得先来试试看能不能跑几个客户嘛，想着跑出了业绩再让你高兴，别到时候反而让你担心了就不好了嘛。”

“那你也不能不告诉我啊，我这不是更担心吗？你要说了，我还能帮着做点什么，出个主意什么的。”

赵红不依不饶：

“难道都这时候了，你还不了解我么？”

“了解，了解。我现在了解极了。我错了，下次一定事事汇报，绝不隐瞒，好吗？”

秦瓦凡赶紧认错。和女人讲道理，做解释，都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认错。

“好。我只是觉得我自己什么事都告诉你，连早餐吃什么都不遗漏，你倒好，这么大件事，竟然瞒我这么长一段时间，要是我不问起，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赵红语气平静了些：

“你说不让我担心，我就不担心了吗？这不是让我更担心吗？瓦，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你理解吗？就是有什么事都一起分享一起承担，这样日子过得亲密无间，才能甜甜蜜蜜，要不然，什么都你一个人担着，哪天你一个人累垮了，我和孩子和爸爸妈妈怎么办呢？又万一你累得要生要死的，我却一无所知，反而怨怪你，丝毫不能理解到你，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再有，你也不能光你自己承担了，成长了，就不让我也学着去负责，去成长啊，我们两个人，难道不是要在我们的生活里共进退吗？”

“是，老婆，你说的有道理，我完全接受。以后，咱家有什么事，都一定开诚布公。一定。”

秦瓦凡紧紧地握着赵红的手。赵红的心，让他温暖。风雨同路人，大概，这就是夫妻吧。

白榆默默地跟在他俩的身后，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感叹着。